边暮清换上太医服,一身黑绿云锦纹官服,衬得他愈发身姿挺拔,清正如松。
边府门前早已停好了宫中医使驾来的马车,医使恭恭敬敬地在一旁等候着,见边暮清出了门,掀开帘子,随着边暮清进了马车。
马车从朱雀街一路前行,今日盛元门大开,所有入宫的官员亲眷皆可从盛元门入内。
马车行驶至盛元门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帘子,窥视盛元门上的牌匾。牌匾镶了金边,上头的盛元门三个龙飞凤舞,磅礴大气。
医使见边暮清看那盛元门入了神,便开口:“边太医可是觉得这盛元门听起来甚为耳熟?”
边暮清颔首。
医使见他如此,一下子就来了劲,滔滔不绝地为他解释。
“边太医可想想咱们殿下的封号,乃盛元长公主,而此门则为盛元门,您若是以为殿下的封号是由盛元门得来的,您可就大错特错了。当年殿下出世,先帝大喜,赐殿下封号为盛元,盛世昌平,元亨利贞。先帝似是觉得尚不能体现他对殿下的宠爱,于是又将皇宫正门昌远门改为盛元门,足以可见先帝对殿下之厚望。”
边暮清眸色沉沉,反复回味着“盛世昌平,元亨利贞”。只怕是这盛世就快要动乱了,昌平是想也别想了。
医使见边暮清神色,以为勾起了他对长公主的兴趣,那一张嘴更是停不下来。
“边太医入太医院不过月余,怕是少听说过殿下的事。”
边暮清浅笑,示意医使继续说下去。他还愁打探不到容柔嘉的消息,如今倒是有人将这些消息送上门来。
“说到咱们殿下,那可不得不说宫中御花园那棵合欢……”医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曾发现边暮清身子微怔,指尖微颤。
“那棵合欢树已有百岁,原先那棵合欢始终不开花,隐有枯萎之势,御花园的管事便打算查人将它伐了。可连日的大雨,这伐树的事便耽搁了。您说巧不巧,殿下出生之时,那棵合欢竟一日之间满枝花开,这棵树便留下……”
合欢树……
边暮清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却嘶哑不已,“你是说,殿下出世之时……那棵欲枯萎的合欢竟莫名其妙地开了花?”
医使点了点头,“对的,许是殿下降世神通,福泽万里,这合欢受了殿下的恩泽,也便活了过来。”
边暮清想起他将纪舒卿的尸首抱回宫殿之时,太监来报,说靖安侯府的那棵合欢一日之间竟枯萎了,寻不得由头。而容柔嘉出生之时,这棵合欢竟花开满枝。纪舒卿是八月十二日没的,而容柔嘉便是八月十二日降世的,纪舒卿的祭日便是容柔嘉的诞日。
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而许多巧合凑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
容柔嘉真的是容柔嘉吗?他心里逐渐开始怀疑。
医使见边暮清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说得太过荒诞了,心里打鼓,“边太医,小人说得可是句句属实啊!不曾欺瞒您。”
边暮清浅笑颔首,示意医使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医使悬着的心这下才稳稳地落下,别看这位边太医芝兰玉树,温文儒雅,可他就是莫名地觉得这只是边暮清的表面,他也不敢多说其他的话。
马车平稳地停下,医使提着边暮清的药箱先一步下来马车,边暮清随即也下了马车。
入了正门,便不能再驶任何马车,两人徒步沿着宫甬往前走去。
两人在一殿门前停下脚步,这是太光殿,医使没得指令,不敢轻易入内,“边太医,小人便送您到这了。”
话音刚落,人就溜走了,似是不敢在太光殿门前停留。
侍卫见边暮清,于是替他推开了殿门,边暮清入内。
殿内许多侍卫来回走动巡查着,明明那么多人,却没人敢发出任何声响,除了搜查,便不再做其他。
边暮清眸色微敛,带队的两人是张思和封齐,封齐竟能在太光殿中领兵巡查,萧明赫这是得到了容柔嘉多大的信任。
银画在门前等候他多时,见到边暮清,上前迎他。“边太医可来了,快入内吧。这些不过是在搜查毒源罢了,边太医不必惊慌。”
边暮清随着银画进了屋子,暗中打量着,屋内帷幔尚未挽起,层层浮动。
萧明赫没在这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