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老爷们会想到用胭脂水粉涂脸来掩盖失血过多的倦容,可还真是别出心裁。姜毓也是真服气的,见过女人用这招的,还从没见男人用过,再涂个粉怎么样?
&ldo;涂脂抹粉也是门手艺,也得经年累月地练出来。&rdo;姜毓从妆台上选了一盒胭脂,拿水兑了在手心里调了色,&ldo;王爷坐好了别动。&rdo;
调胭脂给女人抹是简单事儿,浓点淡点别人都不觉得奇怪,但给男人抹就有点儿难了,浓了让人看出来奇怪,淡了没颜色,还不如不折腾。姜毓混了两盒胭脂仔细调了颜色,用指尖蘸了丁点儿,往祁衡的唇上轻轻一点,再晕染开来。
姜毓的手指很纤巧,嫩葱一样的手指点在祁衡的唇上凉凉的。祁衡忍不住看她,姑娘的脸凑得这么近让他能看到她脸颊上那一圈儿绒毛。这么近着瞅也不觉得碍眼,只觉得越来越好看。倒没有倾国倾城,只是让他看着舒服,春风拂面一样,瞧着就去火去燥。
&ldo;姜毓,你嫁过门之前开过脸没有?&rdo;
趁着姜毓往手里里蘸胭脂的功夫,祁衡随口问道。
&ldo;什……什么?&rdo;姜毓有一瞬怔愣,随即反应过来,面色微黯,&ldo;未曾。&rdo;
女子一生只开脸一次,她嫁叶恪的时候已经绞过脸,所以再嫁祁衡的时候就没有,祁衡忽然提这个,是想羞辱她吗?
祁衡倒是真没想过这茬子,只是觉得姜毓这样好看,兀自继续道:&ldo;没开过挺好的,以后也别绞了。&rdo;
&ldo;王爷这是何意?&rdo;姜毓的脸色冷了。
她与叶恪那一段算是她今生最不堪回首的污点了,全京城的笑柄,谁都能在背后说上两句。可祁衡不行,她与他是夫妻,他若三不五时提起这事儿来取笑羞辱她,她是决不能忍的。
&ldo;嗯?&rdo;这回换祁衡愣了,他怎么她了突然给他甩脸子?
姜毓没看祁衡,闷声拿帕子擦了手心里的胭脂,完了把帕子往妆台上一扔,转身就走,&ldo;这胭脂点好了,妾身乏了,王爷请自便吧。&rdo;
祁衡莫名其妙被姜毓甩了一脸,脾气腾腾就上来了,呵斥道:&ldo;放肆!哪里学的规矩,你给本王站住!&rdo;
姜毓听着声儿,一步都没停下,径直就出了房门,留祁衡一个人在屋里。
&ldo;姜毓!&rdo;祁衡气得想拍桌子,没顾上手一抬,正好是伤着的那条手臂,疼得龇牙咧嘴,捂着伤处抽冷气:&ldo;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早晚收拾你,嘶……&rdo;
……
姜毓这一走,就真没再回屋,直到用膳的时候祁衡才在厅外头遇见她。
祁衡挑了挑眉,这不还是来了,有本事甩脸子有本事别凑在路口等着他一块儿进去啊!还不是得乖乖跟在他身边。
祁衡莫名觉得有些得意,刚才那点子事儿也不想跟姜毓计较了,一起进了屋。屋里头人差不多都齐了,祁衡给肃国公和张氏见了个礼就落座开席,圆圆的桌子,偏生就和叶恪姜容他们做了对头。
祁衡人来了就是最大的面子,张氏是没有什么所求的了,低着头吃饭一声也没吭,更别说摆什么丈母娘的款儿,肃国公原本就话少,何况桌上这两女婿也都不招喜欢,长子姜易原本还能与叶恪说上两句,碍着祁衡也不想多说了。
一时的人声寂静,只能听到碗筷的声响,吃了一半的时候,到底是叶恪先挨不住,举了酒杯站起来给肃国公给张氏给姜易敬酒,一个个下来,敬过姜毓,避无可避就得敬到祁衡。
&ldo;敬禄王。&rdo;
叶恪举着酒杯,虽然未必又多真心,面子礼数上却维持到最好。
祁衡身上有伤,原本就想吃个清净,偏偏叶恪要来事儿,只觉得烦得很。就顺手拿了酒杯,也懒得站起来,敷衍抬了抬手嘬了一口就放下了,嘴里意思意思随口哼哼了一句:
&ldo;嗯,好。&rdo;
这下可是好了,就像□□裸一巴掌打在了叶恪的脸上,叶恪原本就笑得勉强的脸瞬间就僵了。
姜毓见着了,原本她是该拦一拦祁衡的,毕竟当着肃国公和张氏这样做的不好看,但想想祁衡那在皇帝面前都一样狂矜的性子,肯搭理叶恪就算不错了。而且‐‐
叶恪的脸关她什么事?
姜毓装作没看见,给祁衡夹了一筷子菜。
祁衡看了一眼,是两片萝卜。做什么给他夹萝卜?明知道他喜欢吃肉。祁衡又瞥了一眼姜毓的脸色,还是冷冷的,刚才进门的时候还装得不错,做什么又开始摆脸子?
祁衡想了想,看了眼对面的叶恪,吞了姜毓给夹的两片萝卜,拿了酒杯站起来。
还是敬酒,规规矩矩从肃国公敬到张氏再到姜易,连叶恪姜容都没落下,只是没等叶恪和姜容给反应,他就自己先坐下了。坐下的时候还偷看了姜毓的脸色,见着她脸面上的错愕深感满意。
姜毓是真惊讶的,原本想着祁衡能坐在这儿就是天大的面子,根本不奢求他尽小辈的礼数,想明白了要给姜容看笑话,可没想到……
&ldo;姑爷可真是客气,都是自家人吃饭,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呵呵呵呵。&rdo;
张氏受宠若惊,瞬间就觉得自己长了脸了,笑得合不拢嘴,直给祁衡夹菜,往最好了的夹,一个劲儿地嘱咐姜毓要好好侍候祁衡,仿佛之前在屋里咒祁衡杀千刀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