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她进宫敲打?禄王府和朱氏之间那势成水火的关系,敲打也没什么用。
难道是为了侧妃?姜毓的心中默默盘算着,倘若是这样,人选她也已有了打算。
马车缓缓动着,估摸着差不多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姜毓的心中微动,却见车门的帘子一掀,尚未看清是否有来人,只见着一股白烟扑面而来透着奇怪的异香。
迷药。
姜毓的眼见忽的模糊,黑暗如浪潮席卷。
……
夜色如墨,天上的星河黯淡无光,禄王府的府卫在京成里的一条空巷里找到了那辆带姜毓进宫的马车,还有随行的侍卫太监的尸体,甚至暗中跟着马车的禄王府暗卫亦叫人在周围抹了脖子。
祁衡是夜里从外头赶回府的时候才知道姜毓被宣召进宫一事,这大半日里他竟不曾收到半分消息,进到府中只看到惊慌失措的下人,还有襁褓中啼哭不止的儿子。
深夜叩开宫门向皇后要人,却叫拦与宫门前,向里禀报皇后一口咬定今日未曾派人宣召姜毓进宫。祁衡的眼中是杀意,仿佛下一刻便要开杀戒,可破天荒的,祁衡一句话都没多说,转身便走了。
&ldo;王妃她……&rdo;
夏夜的风轻拂着,廊下的宫灯亮的晃眼,祁衡回了主院,迎面等候的两个丫鬟眼眶通红。
&ldo;她不会有事。&rdo;祁衡径直略过两个丫鬟,走进了乳娘带孩子的偏房,屋内三个乳娘围着孩子低声抱哄着,可襁褓中的孩子依旧不停啼哭着,只是那声音喑哑了许多,带着几分及不上气的虚弱。
&ldo;王爷……&rdo;乳娘们见祁衡进来,具是一惊,下意识便跪下请罪,&ldo;王爷恕罪,世子一直啼哭不止,奴婢们……&rdo;
祁衡没说话,一派平静的面容上未辨喜怒,只是伸手向孩子,&ldo;我来抱。&rdo;
&ldo;是……&rdo;
乳娘低低应声,将孩子送到了祁衡的怀中,祁衡抱住孩子,手法娴熟,早已不像最开始时候的手足无措。
襁褓里的孩子犹自哭闹,并未因着父亲的怀抱而止了哭声,祁衡低头看着孩子的小脸,原就不如别家孩子强装的孩子再哭了大半日以后透着几分奄奄一息,能将爹娘的心揪碎。
祁衡忆了好一会儿姜毓平时哄孩子时的情景,可终究一句都没哄出来,只有两个低低的字眼从喉中溢出,&ldo;安儿……&rdo;
祁衡抓在孩子襁褓上的手揪紧了那包裹孩子的绸缎,&ldo;你是你娘的心头肉,你要好好的……等你娘回来。&rdo;
夜色静默,那一晚祁衡在屋中抱了孩子一个晚上,直到晨光微熹宫门开时进了宫中,直奔太皇太后的福寿宫。
佛龛前的檀香淡淡,祁衡立与太皇太后的身后,一身衣衫还是昨日的衣衫,抱了一夜的孩子都有些褶皱了,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颓废,可眉眼间却凌厉得不见半分疲累。
&ldo;人在哪里?&rdo;祁衡的嗓音淡漠地没有平仄,行礼问安的客套自也免了。
太皇太后阖着眸眼儿面朝佛龛而跪,一瞬不曾有回头的意思,&ldo;你的王妃,该问你才是。&rdo;
&ldo;呵。&rdo;
祁衡的喉中溢出一声冷笑,&ldo;要娶亲的时候,什么龌龊被逼手段都使出来,眼下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了?这路可还没走完呢。&rdo;
太皇太后捻着手中的佛珠,沉香木的珠串一颗颗从指间而过,&ldo;哀家以为,你该是个明白人。&rdo;
&ldo;明白什么?无情无义还是丧心病狂?&rdo;祁衡反问,斜挑的唇边带着凉薄,&ldo;那样好的姑娘,太皇太后这般老谋深算,当初逼我娶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我祁衡的女人,我孩子的母亲,是万没有别人想夺走就夺走的道理。&rdo;
太皇太后依旧阖着眸,可话音里,却带上了几分冷意,&ldo;自古帝王称孤道寡,哀家扶你到现在,也万没有将祸水留在你身边的道理。&rdo;
&ldo;扶我?扶持的是你那点子私心还是家国大义?&rdo;祁衡冷笑出声,仿佛是听了笑话。
当年他只是一个在朱氏手下溃不成军的废太子,若非得太皇太后相助,朱氏岂会放他逃出京去又岂能让他再回来?只是凭什么太皇太后助他?因为他是嫡长?或许有几分,可更多的,是因为朱氏。
很久以前与太皇太后并肩的朱皇贵妃,后来迷惑太上皇宠冠六宫死前封后的朱宸妃,到现在的朱皇后……太皇太后的恨恐怕一点不比他少,比起扶植一个新帝匡扶天下,把朱氏狠狠抹平才更雪耻更解恨。
&ldo;不过我也不同你计较这些,只是不知太皇太后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rdo;
祁衡的话音微顿,仍旧是平淡的语调中却突兀染上了几分残忍,&ldo;谁敢对姜毓怎么样,我就让他天翻地覆。&rdo;
&ldo;说起来,不仅我外祖恨死了皇室,我娘不喜欢皇室,连我……&rdo;祁衡笑了笑,&ldo;都不想待在这京城呢。&rdo;
那样惨烈的过往,若非是那抹不平的仇恨支撑,谁想故地重游?但若仇恨都报应了呢?
太皇太后手中捻过佛珠的指尖猛然顿住。
第104章
正是御书房晨间理事的时候,殿内礼部的人和工部的人正在商议京郊新建道观的事情,两个老堂官眯着眼儿你一言我一搭,摇头晃脑在御前磨了快一个时辰,愣是没得出一个两边都满意的结果来,正是胶着时,忽的听殿外传来内侍惊慌的尖利嗓音,那紧闭着的御书房门跟着就&ldo;砰&rdo;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