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毓又有些怨怪,这下药一事说来着实有些下三滥,成与不成,她都是没法抬起头来看祁衡了,好像是她一个妇道人家熬不住怎么了似的,一张脸皮都不知要往何处安放。
玉箸扫过盘沿,热腾腾新做的羹汤很快就让厨下又端了上来。
祁衡接过丫鬟新递上来的汤碗舀了一口搁在桌上,&ldo;本王今日一早便听你吩咐门房套车,是上哪里去了?&rdo;
祁衡突然讲话,姜毓的心中猛地便跳了跳,偷偷抬起眼来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并未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ldo;妾身去福安公主府了。&rdo;姜毓道。
祁衡手中的玉箸闻言微微顿了一下,&ldo;你往那里去做什么?&rdo;
&ldo;妾身前两日看库房里有几盒好茶,便想起了福安公主精于茶道,想着转眼明年新茶就要上了,那几罐茶留在库房里也不过是积存下来,与其放着无用,不如送去给喜欢的人,也是一件好事。&rdo;
&ldo;哦。&rdo;
祁衡听着淡淡应了一声,眉眼不动的神色叫姜毓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其实姜毓原本便是打算在晚膳的时候与祁衡说说福安的事情的,让张氏下药那事儿一闹,羞得不敢同祁衡轻易开口了,现下见祁衡神态如常先与她说话,这胆子才算是回来了一些。
这祁衡都当没事了,她也该当没事了,他们俩一起当做没事儿,这事情才能真&ldo;没了&rdo;。
姜毓定了定心神,想了想要与祁衡说的那些话。
&ldo;妾身今日去的时候,公主的头疼病犯了,妾身瞧着公主的身子有些柔弱,改日妾身还得挑些补品过去,再请闫太医为公主把脉,好好为公主补补身子。&rdo;
祁衡夹了筷子菜,道:&ldo;她陪嫁的女官自有精通药膳之人,论千金方比闫太医都能调理人,你想着她,不如朝她把人借过来使两天,本王瞧你才是真的柔弱,多走两步都喘得厉害。&rdo;
姜毓觉着祁衡又在侮辱她了,三言两语总能攻击到她身上来,走两步就喘的是病西施,埋汰谁呢?再者,这说福安公主呢,扯到她头上来做什么?
&ldo;妾身今日去瞧见驸马了。&rdo;
姜毓不跟着祁衡扯偏,一门心思扯着她自己的,&ldo;妾身瞧着,公主对驸马甚是有情意,只是那个驸马性子好像很是冷漠,虽然瞧着说话恭敬,却都是只是表面的敷衍,其中心中并不耐烦。倒是妾身让她给那姨娘朱氏立规矩,他都一一应下得爽快,就这么一点儿瞧着,驸马心中应该也是有公主的。&rdo;
所以呢?
祁衡抬起眼皮子睨姜毓,&ldo;你倒是同别人的事很是费心,不知你可还从那封晏身上看出别的什么没有?&rdo;
她还瞧出,封晏里眼里有野心。
就像前世叶恪心中要振兴康乐伯府所以雄心勃勃,那种暗潮激涌伺机而动的野心,姜毓也能在封晏身上看出一样的感觉。大抵每一个背负着利益功名的人身上都有一样的东西吧。
&ldo;安邑侯府的处境是不是很糟糕?&rdo;
姜毓没有直接说,却旁敲侧击地问出了口。明明娶了祁衡的亲妹妹,却投向了太子,难道安邑侯府就没有考虑过……
祁衡眸底的暗光一闪,抬起眼来却皱了眉,&ldo;你一个小丫头将一个外男看得这么仔细,也不闲臊得慌,封晏可还比你大好几岁,你平日里离他远点。&rdo;
她也没有离封晏很近啊。
姜毓瞅了眼祁衡,低下眼睛没吭声。
祁衡瞧着姜毓低头扒饭的样子,眸里有光动了动,带着些狠心,又裹挟着恻隐,终是都掩盖了在复杂的暗波之下。
倘若划开一块地蛮横决绝的圈养能够保护一个人,那么便让他将这个姑娘永远放在那个他划出来的圈子里吧。
即使他也很可能无法触碰到,但总归也不会让别人轻易伤害到。
祁衡深吸一口气两口将碗中剩下的米饭胡乱塞进嘴里,傻丫头,瞎和他提什么政事。
一顿饭,吃得有些闷,不过姜毓也早就习惯了与祁衡之间没什么话,虽然福安那个话题让祁衡因为封晏是外男这一点给截了让她不好重复提起,可到底下药的尴尬已经过去了。用完膳祁衡也照常那了本游记躺在榻上嗑瓜子,姜毓却没去书房翻账本,拿了很久不打的络子出来在妆台前拾掇着。
&ldo;王妃……&rdo;
眼看祁衡在外间待着,翠袖打开了妆奁抽出一个小胭脂盒来,小声道:&ldo;这也是太太给的。&rdo;
吃饭前才来了那么一出,两个丫鬟才让祁衡狠狠斥过差点拖走当刺客言行拷问,可到底是上有命,翠袖和翠盈少不得还是得硬了头皮将张氏吩咐的剩下的事儿都与姜毓说了。
&ldo;太太说,这个胭脂让王妃就寝前擦。&rdo;
翠袖压低着嗓音,原先张氏也没明说,她们做事也只是朦朦胧胧,现下是知道了,再做起来那真是羞得脸上通红。
&ldo;你好大的胆子。&rdo;
姜毓也没想到妆奁里头还藏着东西,心虚得赶紧将那小胭脂盒子捂在了手心里,生怕再让祁衡给逮了现行。
姜毓从镜子里偷偷瞧外头,见祁衡那里没动静,咬着牙根问翠袖:&ldo;到底给了你多少?你不如一回都拿出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