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该死的男人,还想和别人共结连理。
&ldo;那我们便等着喝国公爷的喜酒。&rdo;
&ldo;同喜。&rdo;他答着,唯有她能听中其中深意。
不远处那些举子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在喊着不公之类的话,还有人一边起哄。他眉头轻皱,看向她。
&ldo;晏侯爷为何容着那些人胡言乱语?&rdo;
&ldo;他们发发不满而已,总不能去堵他们的嘴。&rdo;
晏玉楼一向认为言论自由,说几句死不了人。她就当是体谅他们数载寒窗,一朝落榜又要重新来过的苦楚。不过她的宽容是有期限的,且看他们识不识趣。
淮南王依旧笑眯眯,&ldo;还是无归大气,陛下有你们两位忠臣辅佐,是大启之幸。先帝眼光独到,挑选你们二人,定能保佑大启龟鹤延年长盛不衰。不过鹤之啊,你得多多学着些,莫要落在无归的后面。你们齐头并进,才能护住国运。&rdo;
姬桑恭敬应下,看晏玉楼一眼。
晏玉楼若有所思,等淮南王离开后,低声道:&ldo;你不觉得王爷话里有话?&rdo;
&ldo;他一向话里有话,你是今日才听出来吗?&rdo;
姬桑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好嘛,不久前才千叮万嘱让车夫不要颠到她。现在就恢复公事公办的同僚,与她针锋相对。男人的心,真是猜都猜不透。
&ldo;原来你早就感觉到,那你说说他是什么意思?&rdo;
姬桑目光柔和,对于她语气中的骄横,似乎很是受用,&ldo;先帝为何选中你我二人为辅佐大臣,一来自是因为你我的地位才能,二来是你我两家的立场。帝王心术贵在平衡二字,先帝高瞻远瞩当然不喜欢臣子们一团和气同心同德。眼下陛下年幼,还不会权衡之术,所以我猜淮南王就是先帝所托之人。&rdo;
晏玉楼眯起眼,看着已经走远的淮南王,&ldo;你是说淮南王见不得我们俩好,只要我们俩有和好的迹象,他就会出来挑拨。&rdo;
&ldo;应是如此。&rdo;
&ldo;哼,好生没意思。想要马儿跑又怕马儿吃得饱,当皇帝的都不是个东西。亏得我们替他们卖命,誓死效忠。&rdo;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姬桑一人能听见。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她当然不敢轻易对别人讲。不过自昨夜过后,她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不敢在他面前讲的。
最大的把柄都在他的手上,多几条亦无妨。
对于先帝,她其实特别讨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男人,为了延绵子嗣,非要祸害妙龄少女。子嗣是有了,可是他两腿一蹬归西,只把五姐困在那深宫中,一生不能逃离。
她之所以认真为官,都是因为陛下。
陛下是她的亲外甥,还是一个懵懂的孩童。五姐虽贵为太后,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这个时代若无男人可以仰仗,女子何其艰难。
正是如此,她的身份不能泄露。她不只是她自己,她身后还有整个侯府,还有老娘和五个出嫁的姐姐以及族人。
她一瞬间的伤神看在姬桑的眼中,以为她是对先帝失望。先帝在世时,对她一身器重。她猛然得知对方竟是处处防她,难免有些失落。
&ldo;自古以来,为帝者有几个是心思单纯的。先帝若不是体弱,也落不下一个仁君的名声。当今陛下年幼,暂时看不出来什么。眼下他还是你的外甥,日后他就只能是大启的皇帝。你身份特殊,纵是亲人亦不可全信,太后那里你不能露端倪,免得横生枝节。&rdo;
这个还用他教,她不以为然的同时,心头泛起被异性关心的复杂。以前不觉得他是个善于言辞的人,没想到今天他说的话,比以往一年加起来的还多。
当真是关系大突破,他们可以畅所欲言无话不谈。
&ldo;我自是知道的,你既然看出淮南王的意图,以后还是与我走得远些。免得他心生猜忌,想法子算计你我。&rdo;
姬桑不语,算是应下。
那些举子们已被京畿卫驱散,看着他们不甘心的走远,晏玉楼低叹一声,&ldo;世人仰望你我如隔着山海遥不可及,他们向往我们拥有的权势地位,渴望有朝一日能与你我一般富贵滔天。却不知越是站在高处越是看得清楚,无论权势也好富贵也好,其实从未真正属于我们。待把人心看透,只觉得一切没什么意思。&rdo;
&ldo;人性逐利,利益无边,如你这般通透之人能有几个。&rdo;
晏玉楼淡笑,看向他,&ldo;你呢?你觉得有意思吗?&rdo;
他目光晦涩,极其难懂。明明他们身在闹市之中,他却觉得天地间唯有他们二人。她的眼中有他,他能清楚看到她故作漫不经心的神情之下,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在未曾确认自己的心意之前,他没有小看过她。至始至终,他都将她当成一个强劲的对手。如今他们关系非同一般,她在他面前卸下伪装,他更容易窥见她的内心。
当真是一个灵透的女子,以不恭闲散的心态立于官场,却又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何其有幸,能遇见她,能与她同朝为官并肩而立。
&ldo;之前或许觉得日日争权谋利甚是无味,如今倒是看山是山见水是水。能寄情山水,顿觉人生颇有趣味。&rdo;
她心一动,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低头看一眼地,又抬头看向远处的人群。&ldo;国公爷说话一向深奥,我等俗人听不太懂。&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