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昨天晚上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一辆行驶在山间路上的客运小公共汽车原因不明地翻进了路旁高约十米的山沟里,造成了一死一伤。伤的那名是汽车的司机,而死的那个人,是当时车上的唯一一名男性乘客,他是由于被破碎的窗户玻璃片插进了身体,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死。&rdo;
故事之五潘多拉之匣(一)
在某个地方
无知的潘多拉
打开了宙斯的盒子
灾难、罪恶、贪婪……
各种各样的祸害随着黑色烟雾在大地上升腾盘旋
希望被留了下来
锁进了深深的盒底
所以
这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地方
傍晚,在中国南部的一个小县的郊外,突然,爆发出一声轰轰的雷鸣,震得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在一排用石棉瓦和木头堆砌成的简陋的工棚外,一位中年妇女蹲在墙角的一个煤炉前面,正在使颈地用蒲扇扇着里面的煤球。火还没有冒上来,她有些着急,摇着扇子的手又加大了几分力。扇面是用草编的,有些软,扇了几下,扇面居然从扇脊中间折了过去。汗水从她发黄的脸上滚下,滑过发皱紧缩的皮肤,又顺着她粗短的脖子,浸进了她的花色短袖衫里面。她用手背拭了拭额头,然后在短袖衫的衣角上来回蹭了蹭已经微微出汗的手掌,她的眼睛瞅见从煤球的空隙中探出了几缕火舌,于是,她站起身,丢掉手上那把扇子,将一个小锅垛到了炉子上。
工棚的前面牵着一条绳,上面挂着几件男人的衣物。其中的几件已经干了,在夏季微微发热的流动的气流中,轻微地缓慢地摇荡。
她来到一件已经干了的短袖前,轻轻从绳上扯下短袖。然后,摸了摸旁边的黑色裤子,粗糙而微热的指间触感告诉她水份已经消失殆尽。在从绳上拉下这条裤子的时候,她不禁朝着远处或明或暗的小路张望。
用不了多久,也许就是下一秒钟,那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就会出现在那条小路的尽头。想到这儿,她嘴角微微一翘,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那个身影。浑身一如既往地裹在一团黑雾里,衣服上缀满了煤渣,脸上乌黑一团,完全看不见任何表情。不过,等他露出那习惯性的笑容后,她就会在那张脸上,发现一条两端向上翘起的洁白的细缝,就像黑幕中挂着的弯弯的皎月一样。
那个笑容,是她生活在这里的唯一希望。离乡背井的劳碌,已经在她那不再年轻强壮的身体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这种烙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浸进了她的内心,使她感到一种无奈的辛酸。当她走在繁华的人群中,当她看着酒醉灯迷的城市夜景时,她总会涌起一种深深的没有任何缘由的悲哀,那一刻,她觉得,这个世界不是属于她的,她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隔在了城市的外围,无论她怎么挣扎,她还是不能到达那个世界。而他,却总是很乐观,带着她走南闯北。他告诉她,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他们努力,靠着一双手,也会有出头的一天。于是,一个月前的一天,他们来到了这个小县,新希县。这是他们新的希望,他笑呵呵地告诉她。
突然,她感到脚下一阵剧列的震动,耳膜边响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巨响。出了什么事,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望向煤窑那边,因为直觉告诉她,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因为煤窑位于山的那一边,视线被挡住了。
怎么办?一定是煤窑出事了,她感到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聒噪,令她还没从刚才的巨响中摆脱出来的发麻的耳膜有些发痛。她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额头,想将身体里越来越膨胀的不安感压抑住,但是,她却感到,四周的空气在发颤,脚下的大地在摇晃,怎么也止不住的头晕令她有些站不稳。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小路上,飞快地向她跑来。
&ldo;婶子,&rdo;那人看见了她,声音干涩地喊道。他叫曾恩,和她是来自一个地方的老乡,而且还是同村人,与她丈夫关系极好,平时称兄道弟。
&ldo;你哥他,咋还没回来?&rdo;她不安地问道。
那人脸上带着一种惊恐,仿佛刚刚从地狱回来一样。&ldo;婶子,不好了。&rdo;他的嘴角略微发颤,&ldo;煤窑炸了,哥,哥他,还在煤窑里。&rdo;
她感到天一下子崩塌了,地上,撕裂开了一条大嘴,她被整个吞了下去。四周瞬间变得一团漆黑,一切的一切,包括声音,都隐进了那片黑暗中。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躺在工棚那张狭小的床上,身边,站着曾恩。还有一个人,站在稍远的地方,透过昏暗的灯光,她好不容易才认清楚那张脸,那是煤窑的所有者,矿主的那张肥胖宽厚的大脸。
&ldo;醒了,终于醒了。&rdo;曾恩低低地喊道。这个声音仿佛给了远处那个人一个信号,矿主靠了上来。
&ldo;我丈夫,他怎么样了?&rdo;她见矿主许久没有开口,忍不住问道。
曾恩叹了一口气,闪到了屋角,偷偷地抹眼泪。
矿主的眼珠开始在眼眶里慢慢地打转,当他的眼珠慢慢爬了眼眶一周,又回到了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不疾不慢。
&ldo;矿上出了点小事故,你的丈夫由于操作不甚,被炸死在矿里了。&rdo;他停了一下,为了看她的反应,&ldo;不过,幸好,当时只有你丈夫一个人在矿井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