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帝终于大步走出来,俊容冷冽,眸色深沉。
&ldo;南宫渊。&rdo;皇帝的嗓音寒洌,直呼那男子的名讳,不再称他为空玄子神医。
&ldo;敢问皇上,贺贵妃的情况如何?&rdo;南宫渊举目直视着皇帝,不卑不亢。
皇帝的语气越发冷厉:&ldo;朕的孩子,未能保住。&rdo;
路映夕在旁听得心中一震,南宫渊却只是悲悯地叹息一声,似早已预料到。
&ldo;刺杀之事,朕会细查。&rdo;皇帝深不见底的眸中闪过锐芒,冷声道,&ldo;南宫渊失手误医,其罪确凿。来人!将他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发落!&rdo;
路映夕大惊,急道:&ldo;皇上‐‐&rdo;
但还不待她求情,皇帝已冷冷睨她一眼,截断她的话:&ldo;皇后有何意见?&rdo;
见他神情阴鸷,路映夕抿住菱唇,沉默下来。现在她若冲动行事,不仅救不了师父,更会惹怒皇帝,无益于事。
这时殿外的侍卫已经鱼贯进入,架住了南宫渊。
&ldo;映夕,不必为我担心。&rdo;南宫渊面色平静,任由侍卫们押着离去。
路映夕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素手发狠地攥紧。以师父的绝世武功,倘若要反抗,又有谁能擒得住他?可他偏却生有一副慈悲心肠,不愿杀生,不愿伤人。贺贵妃的事,他定是感到愧疚自责。
皇帝走到她身旁,半眯起眸子,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ldo;皇上?&rdo;路映夕心中暗惊,轻微抽了抽手,他却猛地加重力道,握得她手背生生发疼。
&ldo;皇后似乎极为关心南宫渊?&rdo;皇帝不松手,仿若漫不经心地问。
&ldo;臣妾为人徒弟,自然忧心师父的安危。&rdo;路映夕恭顺地回道。她一定会想办法救师父,即使必须不择手段!
&ldo;皇后与南宫渊如此师徒情深,真让朕羡慕。&rdo;皇帝的大手又收紧一分,面上漠然无温。
路映夕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她甚至听到自己的指节被他钳得&ldo;喀喀&rdo;异响。慕容宸睿,你未免欺人太甚!
&ldo;朕在和你说话,为何默不作声?&rdo;皇帝像是一点都不知她的痛楚,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路映夕强忍心头翻涌的怒火,暗暗丹田一沉,灌注真气于手心,抵抗着他毫不留情的施力。
皇帝的薄唇慢慢勾起,笑意却未达眸底,手下愈加用力,竟也已驱动内力!
静默无声中,两股同样强劲的真气猛然相撞,激烈拉锯,互不相让。刹那间,偌大的殿堂骤寒,充斥着森森的肃杀之气!
但片刻之后,皇帝便渐敛了内劲,一点一点地收回来。
路映夕心底不禁松了口气,也慢慢撤回真气。现在并不是可以撕破脸的时候,虽然她很想痛痛快快地和他打上一场。
&ldo;原来朕的皇后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rdo;皇帝放开她的手,淡淡道,&ldo;如此绝顶的武功,世间罕有,想来皇后的师父更是高深非凡了。&rdo;
路映夕陡然一颤,倏地抬眸望他。他的心思竟然这般深沉!故意逼她动用内劲,不只要探她的底,更是要探师父的实力!枉她自负天资聪颖,可看穿人心,却这样轻易中了他的诡计!
&ldo;师父性情宽厚温和,更以治病救人为终生志愿,今次意外害得贺贵妃痛失胎儿,师父定是深感愧疚。&rdo;她定下心神,唏嘘轻叹,复又柔声劝慰道,&ldo;皇上和贺贵妃都是福泽绵厚之人,来日必定会再孕育龙嗣。&rdo;
&ldo;福泽绵厚?&rdo;皇帝却是冷哼,脸色冰寒,&ldo;继下毒事件之后,又出现了刺客行凶,依朕看,有人根本见不得朕的皇室血脉延绵。&rdo;
路映夕不语,低垂眼帘,掩去清冽如雪的眸光。没想到他也已猜到,近日这些事并非后宫妃嫔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而造成。父皇终是按捺不住了,不等她有所动作,已先铲除了可能成为皇朝未来太子的胎儿。只有父皇才会想到利用师父来害怀孕的贺贵妃。只是可怜了那无辜孩子,初初成形,便就夭折。
&ldo;若让朕查出幕后凶手……&rdo;皇帝眸中泛起幽蓝的锋芒,犹如万年寒冰,冷冽刺骨。
&ldo;天网恢恢,皇上定能查出真凶,将其缉拿归案。&rdo;路映夕无视他那危险的目光,沉静地附和道。
皇帝深深地看她一眼,似审视探究,又似威胁警告。
路映夕下意识地感到背脊发凉。她不能够坐以待毙了,她必须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
&ldo;皇上,之前&lso;封喉血&rso;的下毒案,臣妾已略知端倪。&rdo;她镇定地回视他,轻声开口道。
&ldo;哦?&rdo;皇帝眉宇间的阴鸷不减,神情冷酷。
&ldo;此处不便详谈,请皇上移驾凤栖宫可好?&rdo;她微微一笑,自信笃定。
&ldo;皇后该不会以为此时此刻朕还有心情享受温香软玉?&rdo;皇帝嘲讽地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