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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2页）

范统坚毅的炯眸中难掩怒气，再道：&ldo;这帮吃了雄心豹子胆的逆贼！若让范某擒到幕后主谋，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rdo;可恨今夜不是他留守宸宫，赶到时只来得及善后。如果他在，决不会让皇上受伤。但更可恼的是，皇上竟为了一个失贞的女人奋不顾身？简直匪夷所思！

路映夕抿唇不语，淡淡觑了韩清韵一眼。

韩清韵已从先前的惊慌中冷静下来，且因心里思绪复杂，越发变得敏感。对上路映夕的视线，她直觉地冷瞪回去。皇后莫不是怀疑她韩家？荒谬！谁不知韩家山庄已归附皇室，又怎会如此大逆不道！

路映夕无心理会韩淑妃的情绪，转而看向范统，平淡出声道：&ldo;范侠士，你可还记得，你欠本宫一个赌注？&rdo;

范统颔首，面色一凛。这女子离经叛道，该不会提出奇怪刁钻的要求？

路映夕直视他，徐徐清晰道：&ldo;此次皇上受伤，是为了救本宫。本宫希望，以后范侠士可以尽心护本宫周全。&rdo;她不愿再要皇帝的那一句承诺，与其继续承他的情，不如改由范统替他履行诺言。

范统不知个中玄妙，只觉诧异非常。这根本不算要求，即使她不说，他也会做。毕竟，她是皇后，是皇帝的妻。

路映夕不再说话，低垂眼帘，敛去黯淡的眸光。丑时了，皇帝的伤势到底如何？难道连师父的精湛医术，都救不了？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双扇寝门轻轻地打开，鱼贯走出众太医。

&ldo;师父！&rdo;路映夕即刻上前，忙问道，&ldo;情形如何？&rdo;

&ldo;失血过多，但幸好没有伤及心脉。&rdo;南宫渊神色疲倦，似是运气过度，清俊面容微微泛白，顿了顿又道，&ldo;虽已无性命之忧，但是少不得要卧榻半月。而且月余之后，左臂还是不可使力，诸如拉弓射箭之类的事，恐怕要待半年之后才能做得。&rdo;

&ldo;嗯。&rdo;路映夕轻应了一声，心底滑过一丝异样。师父既能事先预料变故，为何不亲自相救，而要她来宸宫？师父希望她与皇帝之间的纠葛越来越多吗？

&ldo;映夕，方才我给皇上输了真气，天亮前他应该会清醒，你进去照看吧。&rdo;南宫渊浅淡扬唇，笑得云淡风轻，只是黑眸中一片冰凉孤寂，晦暗如潭死水。他亲手撮合她和皇帝，是为了保她将来平安渡过命中的大劫。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抉择，无悔无怨。可是，为什么心这般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路映夕凝视他，鼻尖莫名一酸，眼中浮起雾气。师父永远是这样儒雅淡泊，她触摸不到他的温度，看不透他心底的感情。他对她，有情吗？似乎有，又好像没有，如梦似影，缥缈无着。

幽然低叹，她举步踏入寝门。

韩清韵抢在她之前，提起裙摆急奔而去，却被里间的内监拦下。

&ldo;你竟敢阻拦本宫探望皇上？&rdo;韩清韵怒目圆睁，气急攻心。短短几个时辰，她受的气，比这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ldo;奴才不敢，只是太医们嘱咐，皇上需要静养。&rdo;内侍太监毕恭毕敬地回道。

路映夕正好听到末尾半句，顿住脚步，温声问道：&ldo;本宫也不可进去？&rdo;

那内监露出为难的表情，只谦卑行礼，不答话。

韩清韵见路映夕亦碰了软钉子，心里稍觉舒畅了点，冷哼一声，甩下一句话，便就傲然离去：&ldo;本宫待到天亮再来！&rdo;

她的身影渐远，内监忽然躬身曲膝，恭敬道：&ldo;皇后娘娘请‐‐&rdo;

路映夕暗暗惊讶，随着内侍太监走入内堂偌大的寝房。

宫灯高悬四角，光线明亮，照射在雕龙大床上。皇帝静静地躺着，紧闭双目，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路映夕走近龙床，无言地凝望着他。他俊朗的眉宇间有一道很深的皱褶，仿如刀刻斧削，即便此刻未皱眉也有淡淡的印痕。

她坐于床沿，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头，想抚平那印痕。青葱指尖划过，复又收回，最终只是一声低叹。叫她如何相信，他救她并不存丝毫私心？他是立志建霸业的人，岂会做不经思考的愚蠢事？可是，不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他终究以血肉之躯为她挡了致命一剑。这是不争的事实。

内侍太监悄然退了出去，宽敞的居室愈加寂静无声。

路映夕望着皇帝半晌，低语自问：&ldo;救命之恩，你希望我怎样偿还？&rdo;

&ldo;以心相许。&rdo;冷不防的，一道沙哑嗓音低低响起。

路映夕一怔，见皇帝缓缓睁开眸子，定定地对上她的眼。他的声音虽尚虚弱，但眼神明朗澄澈，显然早已清醒。

她不禁微恼，气自己心神不定而未察觉，亦有些气师父竟没有实言相告。

&ldo;救命之恩，以&lso;心&rso;相许，可好？&rdo;皇帝重复了一遍，唇角扬起一抹浅弱的笑容。

&ldo;皇上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请太医再来看看？&rdo;路映夕只作不闻，顾自问道。

皇帝从锦被底下伸出右手，寻到她的柔荑，轻柔握住，低低叹息：&ldo;不用了，朕只是觉得很累，眠一觉就好。&rdo;

路映夕心生不忍，柔了声线，轻声道：&ldo;皇上安心睡，臣妾在这里守着。&rdo;

他慢慢闭上眼睛，低哑道：&ldo;上来躺着。&rdo;

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俯身脱去绣花宫鞋，合衣上了龙床。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闭着眼口中喃了一句：&ldo;朕的龙床，没有任何女子睡过。&rdo;

路映夕身体一僵，略用力抽出手，淡淡道：&ldo;说话费神，皇上受伤体虚，快好好歇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