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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从行至霸陵,上谓群臣曰:&ldo;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絮斫陈漆其间,岂可动哉!&rdo;左右皆曰:&ldo;善!&rdo;释之曰:&ldo;使其中有可欲者,虽锢南山犹有隙;使其中无可欲者,虽无石椁,又何戚焉!&rdo;帝称善。b
b 张释之随从文帝巡视霸陵,文帝对群臣说:&ldo;嗟乎!我的陵墓用北山岩石做外,把麻絮切碎填充在间隙中,再用漆将它们粘合为一体,如此坚固,难道有谁能打得开吗!&rdo;左右近侍都说:&ldo;对!&rdo;唯独张释之说:&ldo;假若里面有能勾起人们贪欲的珍宝,即便熔化金属把整个南山封起来,也会有间隙;假若里面没有珍宝,即便是没有石墩,又有什么可忧虑的啊!&rdo;文帝称赞他说得好。b
b 是岁,释之为廷尉。上行出中渭桥,有一人从桥下走,乘舆马惊,于是使骑捕之,属廷尉。释之奏当:&ldo;此人犯跸,当罚金。&rdo;上怒曰:&ldo;此人亲惊吾马;马赖和柔,令他马,固不败伤我乎!而廷尉乃当之罚金!&rdo;释之曰:&ldo;法者,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且方其时,上使使诛之则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壹倾,天下用法皆为之轻重,民安所错其手足!唯陛下察之!&rdo;上良久曰:&ldo;廷尉当是也。&rdo;b
b 这一年,张释之被任命为廷尉。文帝出行经过中渭桥,有一人从桥下跑出,惊动了为皇帝驾车的马匹;于是,文帝令骑士追捕,并将他送交廷尉治罪。张释之奏报处置意见:&ldo;此人违犯了清道戒严的规定,应当罚金。&rdo;文帝发怒说:&ldo;此人直接惊了我乘舆的马,仗着这马脾性温和,假若是其他马,能不伤害我吗!可廷尉却判他罚金!&rdo;张释之解释说:&ldo;法,是天下公共的。这一案件依据现在的法律就是这样定罪;加罪重判,法律就不能取信于民众。况且,在他惊动马匹之际,如果皇上派人将他杀死,也就算了。现在已把他交给廷尉,廷尉是天下公平的典范,稍有倾斜,天下用法就可轻可重,没有标准了,百姓还怎样安放自己的手脚呢!请陛下深思。&rdo;文帝思虑半晌,说:&ldo;廷尉的判决是对的。&rdo;b
b 其后人有盗高庙坐前玉环,得;帝怒,下廷尉治。释之按&ldo;盗宗庙服御物者&rdo;为奏当弃市。上大怒曰:&ldo;人无道,乃盗先帝器!吾属廷尉者,欲致之族;而君以法奏之,非吾所以共承宗庙意也。&rdo;释之免冠顿首谢曰:&ldo;法如是,足也。且罪等,然以逆顺为差。今盗宗庙器而族之,有如万分一,假令愚民取长陵一土,陛下且何以加其法乎?&rdo;帝乃白太后许之。b
b 其后,有人偷盗高祖庙中神位前的玉环而被捕,汉文帝大怒,交给廷尉治罪。张释之奏报判案意见:按照&ldo;偷盗宗庙服御器物&rdo;的律条,案犯应当在街市公开斩首。汉文帝大怒说:&ldo;此人大逆不道,竟敢盗先帝器物!我将他交给廷尉审判,是想将他诛灭全族;而你却依法判他死罪,这是违背我恭奉宗庙的本意的。&rdo;张释之见皇帝震怒,免冠顿首谢罪说:&ldo;依法这样判,满够了。况且,同样的罪名,还应该根据情节逆顺程度区别轻重。今天此人以偷盗宗庙器物之罪被灭族,若万一有愚昧无知之辈,从高祖的长陵上取了一捧土,陛下将怎样给他加以更重的惩罚呢?&rdo;于是,文帝向太后说明情况,批准了张释之的判刑意见。b
b 四年(乙丑、前176)b
b 前四年(乙丑,公元前176年)b
b [1]冬,十二月,颍阴懿侯灌婴薨。b
b [1]冬季,十二月,颍阴懿侯灌婴去世。b
b [2]春,正月,甲午,以御史大夫阳武张苍为丞相。苍好书,博闻,尤邃律历。b
b [2]春季,正月甲午(初四),汉文帝任命御史大夫阳武县人张苍为丞相。张苍喜读书籍,博闻多识,尤精于律历之学。b
b [3]上召河东守季布,欲以为御史大夫。有言其勇、使酒、难近者;至,留邸一月,见罢。季布因进曰:&ldo;臣无功窃宠,待罪河东,陛下无故召臣,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者。今臣至,无所受事,罢去,此人必有毁臣者。夫陛下以一人之誉而召臣,以一人之毁而去臣,臣恐天下有识闻之,有以窥陛下之浅深也!&rdo;上默然,惭,良久曰:&ldo;河东,吾股肱郡,故特召君耳。&rdo;b
b [3]文帝召河东郡郡守季布来京,想任命为御史大夫。有人说季布勇武难制、酗酒好斗,不适于做皇帝的亲近大臣,所以,季布到京后,在官邸中滞留一个月,才得到召见,并令他还归原任。季布对文帝说:&ldo;我本无功劳而有幸得到陛下宠信,担任河东郡守,陛下无故召我来京,必定是有人向陛下言过其实地推荐我。现在我来京,没有接受新的使命,仍归原任,这一定是有人诋毁我。陛下因一人的赞誉而召我来,又因一人的诋毁而令我去,我深恐天下有识之士得知此事,会有人以此来窥探陛下的深浅得失!&rdo;文帝默然,面露惭色,过了好久才说:&ldo;河东郡,是我重要而得力的郡,所以特地召你来面谈。&rdo;b
b [4]上议以贾谊任公卿之位。大臣多短之曰:&ldo;洛阳之人,年少初学,专欲擅权,纷乱诸事。&rdo;于是天子后亦疏之,不用其议,以为长沙王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