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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别说我们，你有想好咋跟咱姥爷说么？”大郎目光灼灼盯着小二问。谁知小二嘻嘻一笑，“姥爷要是过来看我没在家，你就说我跟高屠夫私奔了。”“我让你私奔！”大郎抬手往他头上拍一巴掌，“啥话没有你不敢说的！”王韩氏见兄弟几个又闹起来了，颇为无奈，“小二，你要带些啥么，我给你收拾一下。”听到这话小二倏然认真起来，“大嫂把干竹芽、干地木耳和干洋槐花给我装一些吧，屠夫爱吃那些东西。”“小二，西北也有地木耳。”方正忙提醒道。小二说，“到了那里人家都忙着打仗，我总不能背着竹篓去捡地木耳吧。反正这些干货也不重，到了刚好做给屠夫吃。”“那要鱼么，还有虾皮、海菜？”王韩氏忙问。小二动动嘴巴，心里想啥都给高屠夫带去，可又怕带的东西太多回头耽误行程。方正见小二这样，无奈地说，“带上吧，放我马上。对了，带两身换洗衣服就好了，雁门关内啥都有。”“那到了不还得买，我哪有时间哟。”小二说。方正道，“我还以为你又哭着说没钱咧。”“没钱有屠夫，我怕啥！”小二下巴一扬，“你们收拾把，我去做饭！”把布包往小山怀里一塞，“去，叫任远教你识字去！”“现在？”小山见太阳快下山了，他已经跟小伙伴们约好一块下河洗澡咧。小二仿佛晓得小山在想啥，横眉一挑，“不想学我明儿就把书换回去！”这话一出，小山老实了。规劝住弟弟，小二就开始跟方正学骑马，日子一转眼也过去了六七天。这天晚饭过后，一家人都没有去休息，而是坐在院子里唠嗑。大郎先担心小二搁路上受罪，一想着小二明天就走了，又开始担心小二欺负高屠夫。小二听到大哥来来回回地说，到了关外不能欺负人家高大哥，小二就耳朵跟胃一块疼。小二干脆道，“任远，回头家里建房买材料跟买田地的时候你都和我大哥一起去，千万不能让他自己去。”“我自己去咋了？”大郎一听小二话里话外又嫌自己傻，一下子炸毛了，同时也忘了唠叨小二。☆、小二到军营翌日，天还没亮大郎夫妻俩就起来了。也许，他们根本没有睡。晕黄的牛油灯光照红了大郎的眼眶，王韩氏一边抹泪一边烙饼，“也不晓得高大哥那边打仗了没有，小二这一去也不晓得能不能见着高大哥。”这话一出，大郎眼中蕴藏许久的泪水一下子全出来了。小二走到灶房里就看到大哥大嫂垂泪相对，稍稍一想，小二就明白了。大哥早先对他去找屠夫表现的只有一点不放心，小二还以为大哥晓得自己很能干，所以才对自己这么放心咧。现在想想，小山只要一听见“打仗”俩字就变脸，昨晚闹着要跟他一块睡，自己起来的时候小山还拽着自己的衣服不让起来才是正常表现。想着自己重生到农家这些日子以来天天把持着家务，不是捣鼓犁就是捣鼓车，一家人没有半分怨言跟着自己瞎胡来不说，大嫂去镇上扯几尺布都先跟自己打声招呼。小二突然觉着自己这样抛弃家人去找一个男人，太自私了，嘴巴一嘀咕，“我不去了。”就出来了。“你说啥？”大郎用袖子一抹眼泪，冷声道，“再说一遍！”小二见大哥突然生气，有些瞠目结舌，大哥居然为了屠夫跟他瞪眼。被一家人事事顺着的小二一想起先前那些纠结，登时言不由衷地说，“我想着屠夫以前不认识我的时候恁些年也都过来了，我去不去也没多大关系。”大郎眼见小二心都飞到关外了还一个劲地嘴硬，站起来把刚出锅的大饼卷吧卷吧裹上麻布往小二怀里一塞，“走吧，去！”“嗳，小二还没吃饭咧。”王韩氏见大郎使劲把小二往外推，忙把陶罐里的鸡蛋汤盛出来，又伸手推推大郎，“你去看看小二可落下啥么？”“人家方正都收拾好了。”大郎想着小二待会就走了，就是不愿意出去。王韩氏见瞪他也没有用，只能由着他去。等小二跟方正两个吃好饭，天空还没露一丝白。小山见二哥一翻身上到马上，“咩”一声哭了。小二借着坐的高，用脚尖踢踢他的肩膀，“多大了还哭。”“二，二哥”小山揉着眼睛打个嗝，“我，我跟你一块去。”小二脸色一变，瞬间就想到了小山偷偷跟大哥一起去外地做工那事，噌一下跳下马，抬手给他一耳刮子，“你要是敢乱跑我打残你！”别说打残了，小二这一巴掌一下子把众人都打蒙了，方正跟任远两个不晓得小山以前干的事，皆说小二太过厉害。而被弟弟吓过的大郎又往小山脸上补一巴掌，“哭啥哭！丢不丢人！”“嗳，大郎，你又打他干啥！”没爹没娘没有家的任远承担起教小山识字这事后，就把少年当成自己亲弟弟，一见小山两边脸都红了，也不顾尊卑了，抬手推小二一把，“你赶紧走，你走了啥事都没了！”小二看到任远眼中不加掩饰地嫌弃，瞬间一愣，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到了马背上。方正见小二还想说话，就说，“咱该走了，再磨叽下去村里人就起来了。”小二一想着没法跟村里人说自己骑马去哪里，就说，“任远，我家交给你了！”“嗳，你咋恁啰嗦咧。”方正从昨儿到现在听这句话听的耳朵眼都长茧了，“我把你送到雁门关外就回来，来回最多二十天，你还有啥不放心咧！”“咦，你还回来？”小二惊奇了。方正真真对小二无语了，扬起马鞭往他马屁股上打一下，马“嗖”的一下跑出去，小二没有准备，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摔下来。大郎下意识地伸出手，直呼，“方正咋能这样，摔着小二咋弄”“大郎，天亮了，你家的猪该喂了。”任远提醒道，“鸡都飞出来了，鸭子也该放出去了。”见小山还扒着门框直勾勾地往外看，伸手拎起他的衣裳，“过来，把我昨儿教你的字念一遍。”经任远这么一说，想着猪快下崽了，一会儿都饿不得，大郎也不顾得感伤了。等到段老汉来看外孙时发现一向爱闹的小二不在家，大郎就说高屠夫到外面办些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小二想高屠夫就跟来去了。这话骗骗别人可以，骗人老成精的段老汉，老汉抬腿就给大郎一脚。任远这一下了解小二跟大郎两个怎么那么喜欢打人了，合着跟段家人学的啊。见大郎急的不知道该咋说，任远眼珠子一转，像极了小二使坏的时候。“段姥爷，其实大郎他不好意思跟你说。”任远说着做出一副为难状。“咋了，当我是外人咧？”段老汉瞪眼。任远忙说，“咋会咧。是高大哥说他要明年才能回来，你也晓得小二跟他两个感情有多好，小二一听他恁久才能来家，怕他搁在外面看上别人，就，就就让方正带他去找高大哥去了。”“啥？”段老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再一细想，怒道，“这个小二，一大家子人都没他心眼子多！”瞪着大郎，“你这个大哥咋当咧，人家屠夫多厚道，就让你弟弟这样想人家！”“姥爷”大郎欲哭无泪，被姥爷揍几脚也不敢把实话说出来，姥爷恁大年纪了，要是有个好歹，他这辈子都不安。可大郎不晓得他哭的还在后面咧。王家村里众人因为小二养鱼种稻这事今年能都过个大丰收年，好些老头老太太现在见着小二都比见着他们亲孙子还亲，半天不见小二都得问问小二在干啥。这不，一听说小二去外面了，都不晓得他啥时候才回来，大郎一出家门就会被念叨。直到大郎说给小二盖屋留着小二以后娶媳妇，村里人帮着小二家盖房子忙起来了，大郎一双耳朵才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