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二才不管要不要,反正他这双男儿膝是不能轻易跪下,“别想恁多,听高屠夫说县太爷就是个米粒子恁大的官,又不是皇上老爷。”说着把菜盛出来,又指着馍筐子里的锅饼,“这种饼也是高屠夫教我做的,快尝尝,我去给你们倒水。”“高屠夫真厉害!”小山眼里全是崇拜。小二看到后嘴角一抽,高屠夫才不厉害,他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将军找县令高屠夫摸着发烫的耳朵,两个耳朵都热一天了,到底谁在说他咧。当然是小二!高屠夫误以为是他姨娘又在骂他,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敲响了县令家里的大门。开门的是县令的小厮,小厮经常跟着县令到处跑,晓得老爷在高屠夫面前是啥样的。虽说他弄不明白老爷为啥那么怕一个屠夫,但也没胆子多问。恭恭敬敬的把高屠夫送到老爷的书房里,端一碗热水搁在高屠夫跟前,他就跑到了门外面守着,以防有不开眼的人来打扰到老爷跟屠夫说话。县令见门关上了,就对着高屠夫长长作一个揖,“下官拜见将军!”高屠夫指着旁边的垫子,“坐,我有事找你。”“下官坐这里就好。”县令坐下后偷看一眼他和高屠夫中间空着的两个垫子,这样坐着他才不会觉着害怕。你要问他怕啥,白县令也不晓得,反正他一见到现在是屠夫的“平狄”将军他心里就莫名的怕怕。“听说你最近在忙着春耕的事,咋样了?”高屠夫问。“还好。”县令老老实实的说,“老天爷一下雨老百姓就能种小麦了,各家的水田也能休整了。”“那你见过这种耕犁么?”高屠夫蘸着面前的水,在方几上画出曲辕犁大概的样子。县令伸长脖子一看,“下官从未见过,将军见过么?”“没见过我咋能画的出来。”高屠夫横他一眼,县令心里一咯噔,忙朝着高屠夫作揖请罪。高屠夫摆摆手,“你这人忒多礼了!我又没怪你,我也只见过一次,就是不晓得别的地方是不是也有这东西才来问的你。”县令能当上一县之长,管辖好几个镇子,在政治清明的时期,那必须要有真才实学才行。“回将军,下官这段时间因为春耕的事情翻遍了农书,下官可以确定,在此之前下官从未见过这东西。”说着县令一顿,“敢问将军,将军在何处见的此物?”“我去王家村的王小二家里玩的时候偶尔看到的,我当时还试了一下,这种犁比老百姓现在用的耕犁好用!”说着高屠夫深深的看他一眼,“你知道该咋做了吧?”“下官明白!下官明天就让王小二把耕犁献上来!”“混账!”高屠夫的声音陡然拔高。县令吓的脸色一变,猛然想到将军说他到王家去玩,“将军息怒!将军息怒!下官混账!”县令结结实实的往地上一跪!高屠夫瞪着他的脑门,“起来吧。”脸上的怒气依然没有消下去,“你身为一个县令,可晓得犁对于老百姓来说意味着啥?”“下官下官没想恁多”白县令弱弱的说。“没有想到那你就去王家村好好看看。”说着高屠夫站起来,“行了,天都黑了,我也该走了。”“下官送将军!”白县令不敢多言,忙捡起被将军吓破的胆子恭敬的把人送出去。等他走远了,白县令无意识的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这将军是啥意思啊?”“将军?”跟在县令身边的小厮一惊。白县令听到小厮的反问才晓得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干脆也不瞒着他了。见小厮吓的都快被自己给吓傻了,抬手给他一巴掌,“醒醒!”小厮打个激灵,“老爷,将将军是,是屠夫?”“那些个大人物的脑袋都不正常,好好的大将军不当非来当屠夫,谁知道他是咋想的。”白县令自顾自的说一句,就说,“你来给老爷说说,这将军为啥要我去王家村?”“将军让您去您就去呗,到了王家村不就啥都晓得了。”小厮说。“话是这样说的,可将军才回来多久啊,咋就认识个王小二咧?”白县令有些闹不明白,“对了,镇上的人不都怕将军么,咋还有人敢往将军跟前凑?”白县令从别人口中知晓将军的另一个“威名”后,就想帮将军治一下高家那个泼妇,可将军说不要跟个泼妇计较,计较来计较去的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中间还搁着他爹,有些事情不好办,县令这才没有出面。小厮见老爷面带不解,上下嘴皮子一张一合,“明儿我就去找人打听打听王小二到底是干啥的,咱那个知啥知啥,才能把将军的交代的事办好!”“是知己知彼!”白县令抬手往他头上一拍,“让你跟老爷我多学几个字你就不动脑子,以后出去别跟老爷我走一块。”“为啥啊?”小厮关上门就撵上县令问。“丢人!”白县令学着将军一脸严肃的样子,冷冷甩下两个字就转身回房。方正打开房门,一见是将军,“我的大将军啊,你咋恁快就回来了?”“不回来干啥,难不成还在白县令家里过一夜。”高屠夫看他一眼说。“嘿嘿,将军,你可以和县令多聊会啊,你回来的再晚咱都会给你留门的。”任远端着油灯边给高屠夫照路边说。“我跟他没话说。”“那你给王小二有话说么?”方正随口就问。“唔,有!”高屠夫想了一下,“小二会做好吃的。”方正扶额,这个大将军哟。当年还是小兵的时候被元帅一眼看中调到身边,元帅威名在外膝下却只有几个女儿,了解到将军是被他后娘撵去参军的,元帅就把十七岁的将军当成半个儿子来教养。将军跟在元帅身边一年,还是小兵的将军就能独自迎敌了,二十二岁就成了三品将军,去年又被皇上赐号“平狄”!这在整个金玉王朝,可是独一份啊。这将军打仗恁厉害,就是这跟人相处咋就那么难哩。“别想了,将军要是见着啥人都能跟人家聊一块去,他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了。”任远拍拍方正的肩膀,“将军的臭毛病你还不晓得,京都恁多的人才,将军都跟人家处不到一块去,你还指望着他当几天的屠夫就能移了性子不成。”“可是,王,王家小二是个农夫啊。”方正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诡异,对将军交友的品味有点,有点不解。“农夫咋了,我看你俩绑在一起也比不上人家一个农夫!”高屠夫脚步一顿,“你们下次再说我的时候可能别当着我的面说。”“呵呵,将军,你咋能这样埋汰自家人哩。”方正想哭,瞧见将军眼里的鄙视,真想一头撞在他身上,撞死算了!“我说的实话,你要是不信的话,改天你到王家看看就晓得了。”说着高屠夫就想起了小二那双鬼精的大眼,还有王家那奇怪的灶房,奇怪的耕犁,奇怪又好吃的菜和锅饼。可惜,菜他会做了,锅饼做了几次都没做出小二做的那股子嚼劲。等白县令一去过王家村,他就去王家村。他这次带上肉和米面,小二该不嫌他吃的多了吧。小二当然不嫌弃他。县令要真去了小二家,他就是不带上米面小二也会好好招待他,谁让高屠夫恁好用哩。王大郎听着媳妇说起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家里发生的大小事,听到奶奶带人来砸家里的大门,忙问,“砸到你们了没?”“没有。”王韩氏笑说,“你可不晓得王来福被咱三舅揍的哟,这几天都没敢往咱家来。对了,小二,你的主意多,你快说说,村子里的流言你打算咋办。”“好办啊。”小二看着非要跟在挤在一块的小弟,揉揉弟弟的脑袋,“流言这东西不去管它的话,过些天它自己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