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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ldo;他怎么了?&rdo;李祁闻言不由驻足。

那兵士立时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ldo;高将军中箭身亡了!&rdo;

李祁怔了一怔,半晌才迟疑道:&ldo;你说甚么,再说一遍。&rdo;

那兵士从未见过李祁如此失态,却立刻又重复了一遍。

李祁几乎站不住,李泱死讯传来时她的反应也差不多了,可她很快镇定下来:&ldo;尸骨可夺回来了么?&rdo;

兵士忙道:&ldo;夺回来了,长公主可要去看么?&rdo;

&ldo;不必了。&rdo;李祁不再与兵士交谈,回首看向身后的将军,&ldo;随孤入城!&rdo;

【肆拾】湛湛长空黑

史册记载:长安之乱到了最后一日,宣宗李玚于南熏殿中而死,李祁率部众入大明宫,她安抚皇后谢慈与公主李令姌,将其余无子嗣的妃嫔尽数遣至京郊道观,命其带发修行。尔后发书与范阳,欲迎其父即位,待襄王李策入京后,设宴于文明殿,施计将其鸩杀。

李祁在位七载后,太子李昉自洛阳起兵,一如七年前她对宣宗所做的那样,将她逼死在紫宸殿中。

徽宗李昉是大楚最后一个君主,在位十年,仅用了一个年号,是为宣和。

宣和九年,大楚灭。

外一则:神女生涯

大楚昭宗绍徽三年十月初八日夜,暴雨如注。李策被李蒨召至延英殿询问边策,行出殿门时已然夜色昏沉,立于阶前单见一股一股的雨水自斗角飞檐上似瀑布一般坠下,竟有几分银河落九天之象。

李策现今已是快要加冠的年岁,李蒨对他的忌惮已是渐渐搬到明面上来了,延英殿内的圣人语调平缓而柔和,字句里的意思却是不须斟酌便能明白的简白:&ldo;杨相公是我朝栋梁,阿策往后也大了,倘若没有旁的事,便少去烦他罢。&rdo;

楚朝文武官员各司其职泾渭分明,况他身为宗室,本也不该与外臣交好过甚,纵然有师徒之属,也还应自恃身份才是。李策眼见李蒨是如何待其余宗室王的,便不愿步其后尘重蹈覆辙,他本善隐忍,遵旨倒也没什么。

这样想着,竟已行至东内的中书门下,中书门下烛火莹然,他垂眸淡声向身侧为他撑伞的小黄门询问道:&ldo;今夜是谁当值?&rdo;

那小黄门侍奉御前十分伶俐,低头仔细算了算方笑道:&ldo;八成是杨相公。&rdo;

&ldo;师相?&rdo;李策不由蹙了蹙眉,想起杨公赡进来府中有事,只是这样的话不便在这小黄门面前说出,只伸手接过那伞颔首道,&ldo;你说话倒好得很,叫什么,多大了?&rdo;

那小黄门连忙应道:&ldo;启禀殿下,小人郇弼,今年二十有九啦。&rdo;

李策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ldo;瞧着倒年轻。&rdo;言毕便又接了前头提灯黄门手中的灯道,&ldo;都去罢,孤自己回西内去。&rdo;

两个小黄门应声离去后,李策鬼使神差地往中书门下的堂屋行去,行至廊下忽觉有一阵冷风吹过,即便撑着伞也没能阻住那雨珠溅到他的面上,不由旋身避了几步,不意踩进一滩积水里,闹出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里间的人。

那门很快便被打开了,开门的小黄门望见来人不由一怔,继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内道:&ldo;相公,殿下来了。&rdo;

说话间李策便径直向内走去,耳侧犹闻的微哑冲淡的嗓音道:&ldo;如何通告个事情也不清不楚的,是哪位殿下……&rdo;&ldo;师相。&rdo;李策轻声道,&ldo;是学生来瞧一瞧。&rdo;

杨公赡在灯下伸手揉了揉眉心,转首抬眼看见李策的模样不由失笑:&ldo;怎么淋成这个样子。&rdo;遂命那黄门官道,&ldo;去取一套衣物来。&rdo;

黄门官领命而去。李策便上前去立在杨公赡的身侧含笑道:&ldo;师相在看什么?&rdo;

&ldo;《奉天录》。&rdo;杨公赡应道,转口向他,&ldo;怎的这时候过来了?雨下得这样大,倘若淋坏了如何是好?&rdo;

李策低声似笑非笑地道:&ldo;今日大家召学生入延英,谈的晚了些,回西内时听那引路的小黄门说今夜在中书门下值夜的是师相,便想着过来看看。学生还年轻,哪里有这样容易便淋坏了。&rdo;

一面说着,李策搭眼往那册《奉天录》上瞧去,正看见那句&ldo;乱者,理之源;失者,得之府。法令施而逆子诛,《春秋》书而贼臣惧。&rdo;因心下有私不由眼瞳一紧,随即便低声念了出来:&ldo;《春秋》书而贼臣惧……&rdo;

杨公赡不知他心下所想,不由停下将要翻页的手指,仰面向他疑道:&ldo;如何?&rdo;

李策不由避开了杨公赡的注视,自衣袍内另取出一册书卷置于几上,却是一册《晏子春秋》,纵然明白那非为使贼臣惧的《春秋》,却也仍旧教少年殿下的手心沁出汗来。

望见那册书,杨公赡不明所以地随手翻了一页,却觉出有一页已然被折了角,翻至那页但见有几竖行字被墨笔圈出,定睛看去不由一怔,继而有无数荒唐可哂的念头一个个地涌现出来,张口时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晏子不时而入见曰:&ldo;盖闻君有所怒羽人。&rdo;公曰:&ldo;然,色寡人,故将杀之。&rdo;晏子对曰:&ldo;婴闻拒欲不道,恶爱不祥,虽使色君,于法不宜杀也。&rdo;公曰:&ldo;恶,然乎。若使沐浴,寡人将使抱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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