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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他用手擦了擦眼睛，叹了一口气，声音很伤感，他在为自己辩解。&ldo;你要是知道我最近受到的压力就好了。&rdo;他几乎要流泪了，一种自传之情有如泉水一样汹涌而出。&ldo;你要是知道就好了!&rdo;

赫姆霍尔兹&iddot;华生带着某种不安听着。&ldo;可怜的小伯纳!&rdo;他心想。同时也在为他的朋友感到惭愧。他希望伯纳能表现出更多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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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八点钟天色渐渐暗去，斯托克波吉俱乐部大楼高塔上的扩音器开始宣布游戏结束，那男高音是超越人类的。列宁娜和亨利玩完游戏，回俱乐部去。内外分泌托拉斯的牧场上传来数千头牛的叫声。那些牲畜把荷尔蒙和牛奶提供给伐恩汉皇家森林那座巨大的工厂，作为原料。

暮色里塞满了直升机断续的嗡嗡声。每隔两分半钟就有铃声和汽笛宣布一列轻便单轨火车开出，那是运载下层种姓的球客们从各个高尔夫球场回都市去的。

列宁娜和亨利上了飞机出发了。亨利在八百公尺高处放慢了直升机螺旋桨，两人在逐渐暗淡的景物上空悬挂了一两分钟。贝恩汉的山毛祥林有如一片浓黑的巨大沼泽，往西天明亮的岸边伸展。地平线上的落日余辉一片鲜红，往上渐渐转为橘红，黄，直到浅谈的湖绿。往北望去，森林外的天空里，二十层楼的内外分泌工厂的窗户灯光全部亮了，闪耀着炽热电光的灿烂。往下是高尔夫球俱乐部大楼‐‐亦即低种姓的巨大营房。隔离墙那边是保留给阿尔法和比塔们的较小的房舍。通向单轨火车的路上黑压压挤满了像蚁群一样的活动的低种姓人。一列火车从玻璃质的拱门下灯火通明地开进了露天里。两人的眼睛随着火车越过了黑暗的平原，被羽蜕火葬场巍峨的大楼吸引了去。为了夜间飞行的安全，火葬场四个高烟囱都有辉煌的泛光照耀，顶上还装有红色的警灯，警灯同时也是里程符号。

&ldo;烟囱上为什么有阳台样的东西围绕?&rdo;列宁娜问。

&ldo;磷回收，&rdo;亨利简短地说，&ldo;气体在升上烟囱时要经过四道不同的工序。过去五氧化二磷都在人体烧化时流失了，现在其中的百分之九十八都能回收。一个成年人的尸体能回收到一公斤半以上。光是在英格兰每年回收的磷就多达四百吨。&rdo;亨利得意扬扬地说，为这种成绩衷心感到高兴，仿佛那是自己的成绩。&ldo;想到我们死了之后还能继续对社会做贡献，帮助植物生长，那是很愉快的。&rdo;

此时列宁娜已经望着别处。她正垂直俯瞰着单轨火车站。&ldo;是的，&rdo;她同意，&ldo;可奇怪的是：阿尔法和比塔们死去之后，为什么不能比低种姓的伽玛、德尔塔和爱扑塞隆营养更多的树木呢?&rdo;

&ldo;从物理化学上说，人类是天生平等的，&rdo;亨利说话像格言，&ldo;而且，即使是爱扑塞隆的贡献也都必不可少。&rdo;

&ldo;即使是爱扑塞隆……&rdo;列宁娜想起了一件事。那时她还是小姑娘，还在学校里读书。她半夜醒了过来，第一次意识到了在她每次人睡后萦绕着她的那种细语。她眼前出现了那月光，那排小白床;听见了那轻悄的柔和的细语（那声音依然在耳，经过了那么多个长夜的一再重复，她没有忘记，也无法忘记。）那细语在说：&ldo;每个人都为每个别的人工作。没有别的人我们是不行的。即使是爱扑塞隆也有用处，没有爱扑塞隆我们也是木行的。每个人都为每个别的人工作，没有别的人我们是木行的……&rdo;列宁娜记起了她第一次所感到的震惊和意外;她猜测了半个小时，睡不着。然后，由于那永远重复的话句，她的心灵逐渐舒坦起来，舒坦起来，平静下去，于是睡意悄悄到来。

&ldo;我估计爱扑塞隆们并不真的在乎当爱扑塞隆。&rdo;她大声说道。

&ldo;他们当然不在乎。他们怎么会在乎呢?他们并不知道做其他种类的人的感觉。而我们当然是会在乎的。可是，我们接受了不同的条件设计，何况遗传也根本不同。&rdo;

&ldo;我很高兴不是个爱扑塞隆。&rdo;列宁娜深信不疑地说。

&ldo;可你如果是个爱扑塞隆，&rdo;亨利说，&ldo;你的条件设置就会让你感谢福帝，不亚于自己是个比塔或阿尔法的。&rdo;他给前飞推进器挂上挡，让飞机往伦敦城飞去。他们背后，西方的深红与橘红已然淡去，漠漠的乌云爬上了天顶。越过火葬场时，从高烟囱升起的热气把飞机抬升了起来，直到飞到下降的冷空气流里，才又突然沉降。

&ldo;多么有趣的沉浮!&rdo;列宁娜快活地笑了。

可是亨利的调子一时却几乎是忧伤的。&ldo;你知道那升降是什么意思吗?&rdo;他说，&ldo;那意味着一个人最终消失了，一去不复返了，变做了一股热气，升了上来。要是能够知道那是什么人一定会很有趣的‐‐是男人，是妇女，是阿尔法，或是爱扑塞隆?……&rdo;他叹了口气，然后以一种坚决的快活的声音结束，&ldo;总之，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不管他原来是什么，他活着的时候是幸福的。现在每个人都很幸福。&rdo;

&ldo;是的，现在每个人都很幸福。&rdo;列宁娜重复道。他俩每天晚上要听这话重复一百五十次，已经听了十二年。

亨利的公寓在西敏寺，有四十层楼，他们在楼顶降落下来，径直往餐厅走去。他俩在那儿跟一群喧嚣快活的伙伴吃了一顿可口的晚餐。唆麻跟咖啡同时送上。列宁娜吃了两个半克，亨利吃了三个。九点二十分两人横过了大街，来到新开的西敏寺歌舞餐厅。那天晚上差不多没有云，也没有月亮，只有星星，幸好这叫人沮丧的事实没有为列宁娜和亨利注意到。因为天空的灯光招牌有效地掩饰了天外的黑暗：&ldo;加尔文&iddot;司徒普率十六位色唆风手演出。&rdo;巨大的字体在西敏寺新的门面上闪着诱惑的光。&ldo;伦敦最佳色香乐队演奏最新合成音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