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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ldo;不错，&rdo;穆斯塔法&iddot;蒙德说，&ldo;那是为稳定所付出的又一项代价。跟幸福格格不入的不光是艺术，而且有科学。科学是危险的，我们得给它小心翼翼地套上笼头，拴上链子。&rdo;

&ldo;什么!&rdo;赫姆霍尔兹吃了一惊，说，&ldo;可我们一向都说科学就是一切。那已经是睡眠教育的老调了。&rdo;

&ldo;十三点至十七点，每周三次。&rdo;伯纳插嘴道。

&ldo;还有我们在大学里所做的一切宣传……&rdo;

&ldo;对，可那是什么样的科学?&rdo;穆斯塔法&iddot;蒙德尖刻地说。&ldo;你们没有受过科学训练，无法判断。我原来可是个出色的物理学家，可是太善良‐‐我不明白我们所有的科学都不过是一本烹饪书。书上的正统烹饪理论是不容许任何人怀疑的。而有一大批烹调技术不经过掌勺师傅批准是不许写进书里去的。我现在做了掌勺师傅，但以前也曾经是个爱刨根问底的洗碗小工。我开始自己搞一些非法的、不正统的、不正当的烹调。实际上是真正的科学实验。&rdo;他沉默了一会儿。

&ldo;后来怎么啦?&rdo;赫姆霍尔兹&iddot;华生问。

总统叹了一口气。&ldo;几乎跟你们面临的遭遇一样，年轻人。我几乎给送到了一个小岛上。&rdo;

一句话吓得伯纳魂不附体，做出了不体面的过分行为。

&ldo;送我到岛子上去?&rdo;他蹦了起来，穿过屋子，来到总统面前比划着。&ldo;你不能够送我去，我什么也没有做，都是别人做的，我发誓是这样的。&rdo;他指着赫姆霍尔兹和野蛮人。&ldo;啊，请别把我送到冰岛去。该做什么我保证都做。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求求你啦!&rdo;他连眼泪都流出来了。&ldo;告诉你吧，那都得怪他们，&rdo;他抽泣了起来，&ldo;别让我去冰岛。啊，求您了，总统福下。求……&rdo;他卑劣的情绪发作，跪倒在总统脚前。穆斯塔法&iddot;蒙德想扶他起来，他却赖在地上不动，咿咿唔唔说个没完。最后总统只好按铃叫来了他的第四秘书。

&ldo;带三个人来，&rdo;他命令道，&ldo;把马克思先生带到寝室去，给他一剂唆麻雾，送他上床，让他睡。&rdo;

第四秘书出去了，带回来三个穿绿色制服的多生子下人。伯纳叫喊着抽泣着被带了出去。

&ldo;人家还以为要割他的喉咙了呢，&rdo;门关上时总统说，&ldo;不过他如果有一点点头脑也会明白，这种处分其实是一种弥补。他要被送到一个岛子上去，那就是说他要被送到一个他可以遇见世界上最有趣的男男女女的地方去。那些人都是因为某种原因而特别自觉地独行其是的，他们跟社会生活格格不入，对正统不满，有自己的独立思想。总而言之都算得个角色。我几乎要妒忌你呢，华生先生。&rdo;

赫姆霍尔兹笑了。&ldo;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是在一个岛上呢?&rdo;

&ldo;因为我最终选择了这儿，&rdo;总统回答，&ldo;他们曾经给过我选择：是被送到一个岛子上去继续搞我的纯科学，还是进入总统委员会‐‐其远景是在适当的时候继任总统。我选择了这个，放弃了科学。有时候，&rdo;他说，&ldo;我为放弃了科学感到遗憾。幸福是一个很难服侍的老板‐‐特别是别人的幸福。如果一个人并没有特别设置得可以接受幸福而不提出疑问，那么幸福就比真理还要难服侍得多。&rdo;他叹了一口气，又沉默了。然后才以较为活泼的口气说下去。&ldo;好了，职责就是职责。应该如何选择是无法讨价还价的。我对真理感到兴趣，我喜欢科学。但是真理是一种威胁，科学危害社会。它的危害之大正如它的好处。它给了我们历史上最平衡的稳定。跟我们的稳定相比，中国的稳定也只能算是最不可靠的。即使原始的母系社会也不会比我们更稳定。我再说一句，我们要感谢科学。但是我们不能让科学破坏它自己办成的好事。因此我们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它的研究范围‐‐正是因此我几乎被送到岛子上去了。除了当前最急需的问题，我们都不让科学处理。其他的一切探索都要非常小心谨慎地遏制，&rdo;他沉吟了一会，又说，&ldo;读一读我主福帝时代的人所写的关于科学进步的文章是很有意思的，&rdo;他停了一下又说，那时候的人似乎想象科学是可以肆无忌惮、无限制地进行下去的，知识是最高的善，真理是最高的价值，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从属的。不错，甚至在那时候观念就已经开始改变。我主福帝就曾经做过极大的努力，要把强调真与美转轨为强调舒适和幸福。大规模生产需要这种转轨。众人的幸福能让轮子稳定地运转;而真与美不行。而且，当然，只要是群众掌握了政权，重要的就会是幸福而不是真与美。但是，尽管如此，那时还是允许无限制地进行科学研究的。人们还在谈着真与美，仿佛它们就是最高的善，直谈到九年战争之前。是那场战争让他们彻底改变了调子。炭疽杆菌炸弹在你周围爆炸，真呀美呀知识呀对你还有什么意思?就从那时开始科学第一次受到了控制‐‐九年战争之后，那时候人们还准备好了连裤带都勒紧呢。为了安定的生活什么都是可以放弃的。我们进行了控制。当然，那对真理不算太好，对幸福却大有好处。有所得必须有所失嘛，获得幸福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就要付出代价了，华生先生‐‐因为对美的兴趣太浓而付出代价。我曾经对真理的兴趣太浓，我也曾经付出过代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