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直升机在列宁娜公寓房顶降落。&ldo;终于&rdo;她下了飞机兴奋激动地说。终于‐‐哪怕他刚才那么奇怪。她站在一盏灯下望着小镜子。终于到手了,是的,她的鼻子有点发亮。她用粉扑拍上了一点粉。时间正好,他在付计程飞机机费。她抹着发光的地方想着,&ldo;他漂亮得惊人,其实用不着像伯纳那样害羞。可是……要是换了个人,老早就干起来了。好了,现在,终于到手了。&rdo;小圆镜里那半张脸突然对她笑了。
&ldo;再见。&rdo;她身后一个声音吃力地说。列宁娜急忙转过身子。约翰站在计程飞机门口,眼睛紧盯着她,显然从她给鼻子擦粉时起就在盯着,等待着。可他在等什么?是在犹豫,是还没有下定决心,一直在想,想‐‐她想不出他究竟有些什么不寻常的念头。&ldo;晚安,列宁娜。&rdo;他又说,努力做出个奇怪的面相,想笑。
&ldo;可是,约翰……我以为你打算……我是说,你是否……?&rdo;
他关了门,向前弯过身子对驾驶员说了点什么,计程飞机射向了空中。
野蛮人从机底的窗户往下看,看见了列宁娜仰起的头在淡蓝色的灯光里显得苍白,嘴张着,在叫着什么。她那因透视而缩小的身姿急速离他而去。房顶那越来越小的方形似乎落进了黑暗里。
五分钟后他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从隐藏的地方找出了那本被老鼠咬破的书。带着宗教的细心翻开了那脏污打皱的书页,开始读起了《奥塞罗》。他记得,奥塞罗跟《直升机上三星期》里的人一样是黑人。
列宁娜擦着眼睛走过房顶,来到电梯前。在下到二十七楼时,她掏出了她的唆麻瓶子。一克是不会够的,她决定,她的痛苦比一克要大。但是如果吞下两克,她就有明天早上不能及时醒来的危险。她折中了一下,往她左手手心抖出了三粒半克的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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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伯纳只好对紧闭的门大叫,野蛮人却不肯开门。
&ldo;可是,大家都在那儿等你。&rdo;
&ldo;让他们等吧。&rdo;屋里传来嗡声嗡气的回答。
&ldo;可是你很明白,约翰。&rdo;(又要大喊大叫又要带说服口气,多么困难呀!)&ldo;我是特地让他们来看你的。&rdo;
&ldo;你倒应该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问问我愿不愿见他们。&rdo;
&ldo;可你以前总来的,约翰。&rdo;
&ldo;那正是我再也不愿来的理由。&rdo;
&ldo;只不过让我高兴一下,&rdo;伯纳声嘶力竭地劝说着,&ldo;你就不愿意让我高兴一下吗?&rdo;
&ldo;不愿意。&rdo;
&ldo;真不愿意?&rdo;
&ldo;真不愿意。&rdo;
绝望了。&ldo;那我怎么办呢?&rdo;伯纳哀号了起来。
&ldo;那你就赶快走!&rdo;屋里的声音吼叫着,很懊恼。
&ldo;可是坎特伯雷社区首席歌手今晚要来。&rdo;伯纳几乎哭了。
&ldo;哎呀踏夸,&rdo;野蛮人只能用祖尼语才能确切表达他对社区首席歌手的感受。&ldo;哈尼!&rdo;他又补充了一句,然后说:&ldo;松,厄索策纳。&rdo;(多尖刻的嘲弄口气!)
然后他对地上吐了一口痰‐‐波培也会这么做的。
伯纳终于泄了气,只好溜回他的屋子,通知等得不耐烦的观众野蛮人那天晚上不会来了。客人对这个消息很气愤。男人们气得要命,因为上了当,太给这个无足轻重的、持异端观点的、声名狼藉的人面子。社会地位越高的人越是愤慨。
&ldo;跟我开这种玩笑,&rdo;首席歌唱家不断地说,&ldo;跟我!&rdo;
女士们更是生气,认为是听信了假话‐‐叫一个恶劣的小不点涮了‐‐那人的瓶子被误加了酒精,只长了个伽玛减的个头。那是对她们的侮辱。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伊顿公学的女校长尤其凶狠。
只有列宁娜一言不发。她苍白了脸,坐在角落里,一种罕见的忧郁使她蓝色的眼睛朦脓了,一种跟周围的人不同的情绪把她和他们隔断了。她来参加晚会时原怀着一种奇怪而急迫的兴奋。&ldo;再过几分钟,&rdo;她刚进屋时还对自己说,&ldo;我就会看见他了。我要告诉他我爱他(她是下了决心来的)‐‐爱得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深。那时他或许会说……。&rdo;
他会怎么说?血液涌上了她的面颊。
那天晚上看完感官电影他为什么那么古怪?太古怪了。而我却绝对有把握他的确相当喜欢我。我有把握……。
正是在这个时候伯纳宣布了消息:野蛮人不来参加晚会了。
列宁娜突然有了一种一般只在受到强烈的代动情素处理时才有的感觉‐‐一种可怕的空虚感,一种叫人喘不过气来的恐惧感,恶心感。她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ldo;也许是因为他并不爱我。&rdo;她对自己说。这种可能性立即变成了确定的事实。约翰拒绝来,是因为他不喜欢她……
&ldo;实在太愚蠢了。&rdo;伊顿公学的女校长对火葬与磷回收场场长说,&ldo;在我认为实际上……&rdo;
&ldo;的确,&rdo;范尼&iddot;克朗的声音传来,&ldo;酒精的事绝对是真的。我的一个熟人认识一个当年在胚胎库工作的人。她告诉了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又告诉了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