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子铭浅笑,眸含幽光,&ldo;不,他不会,他初登帝位,百废待兴,他要是想一统天下,就不会茫然出兵,劳民伤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rdo;
我沉默,是的,我很清楚,在端木澈心中,天下霸业才是第一。
暮子铭的脸因为过分的认真而浮上暗红,我望着他良久,推开他的胸膛道:&ldo;太迟了,暮子铭,你早就该带伊沁心走,你可知今日的伊沁心,已不再是当日的伊沁心……&rdo;我别过脸,终究说不下去,我如何能告诉他,他所珍爱的那个伊沁心已经死了,现在的伊沁心,不过是一个霸占着她的身体,游离在这个错乱时空的迷离灵魂罢了……
暮子铭静静望我,摇了摇头道:&ldo;不迟,不管你怎么改变,沁心还是沁心,依然暖着我的心。&rdo;
&ldo;你不懂……&rdo;
&ldo;不,我懂!&rdo;暮子铭俯首一声低喝,情绪骤然失控,&ldo;我懂……你不是她,你不是……&rdo;
&ldo;你……&rdo;我惊呼,莫非他早已知晓?
暮子铭抬首望我,单手指向胸口道:&ldo;明知你不是她,我的心还是时时为你揪痛不已,想到你日夜承欢在他人身下,全身就如同枯枝焚烧一般,痛苦难熬。&rdo;暮子铭的手慢慢地摸上我的脸颊,&ldo;沁心,我忍了那么多年,我已经不想再忍了,这次,我想遂了自己的心,我想你留在身边。&rdo;
多么温暖的话,若是说给伊沁心听,她会是多么高兴?
我的眼中泛起了湿润,暮子铭的脸渐渐变得模糊,往事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有木晟,也有暮子铭。我多想做个勇敢无畏的人,爱得坦坦荡荡,潇潇洒洒,我多想扑到他怀里说,&ldo;好,我跟你走。&rdo;然而,我不能,我本能地后退,眼泪猖獗而下。一想到在那个冷清清的宫殿里,有一个男人在等我,犹豫变得愈发坚决,我不能走,我若走了,他一个人在看着天下时,会寂寞,我舍不得他寂寞。
&ldo;不可以……我不可以跟你走。&rdo;我摇头哽咽,&ldo;我答应过他,与他终身长伴,看尽天下。&rdo;
暮子铭双拳紧握,神情骤冷,衣袖一扬,穴道被封,我便昏睡了过去。
待我转醒时,穴道已被解开,车夫&ldo;吁&rdo;了一声,马车应声停下。
&ldo;沁心,我们到了。&rdo;暮子铭拥着我,俯首道。
我瞪大眼睛,正欲发怒,被外头的车夫打断。
&ldo;主人,有点不对劲。&rdo;
&ldo;哪里不对劲。&rdo;暮子铭拥着我出了马车。
车夫道:&ldo;太安静了。&rdo;
暮子铭淡然立在原地,环顾四周,周遭巨木参天,在夜色下凸显成黑压压的一片,十丈外有个小茅屋,那是他的死士潜伏的据点。
茅屋一如往常,有点破旧,屋檐下挂着几串干煸的玉米和辣椒,窗架下东倒西歪地放着锄头与簸箕,一件半旧的蓑衣随意地挂在柱梁上,看上去是一户很普通的农家。
看似平凡的地方,往往隐藏着不平凡,而今夜,这周遭显得更加的不平凡。正如车夫所言,一切太安静了,连声虫鸣都没有,就犹如狂风暴雨前的死寂。
暮子铭随手一扬,一片树叶骤然从树上飞入他的指间,他将树叶附于唇前,一阵独特的鸣声在夜色中回旋。
茅屋亮起昏黄烛光,破旧的门扉渐开,走出三个全身漆黑的人,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靴子,黑色的手套,连那张脸亦被黑布缠绕,只露出一双刀子似的的眼睛。
为首者手持长刀,刀口正架在一个女人的脖子上,女人姣好的脸庞早已浮上恐慌,显得苍白无色,待看到暮子铭,女人的眼中浮上惊喜,不由呼道:&ldo;夫君……&rdo;
&ldo;清云!&rdo;我惊呼出声。
为首的黑衣人道:&ldo;不愧是主人,一丝的改变都瞒不过您的眼睛。&rdo;
暮子铭静静地立在原地,淡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的眸子随意地扫过黑衣人,问道:&ldo;其余的人是否都已被你们诛杀?&ldo;
黑衣人道:&ldo;没错,他们不服从命令,只有死路一条!&rdo;
暮子铭继而道:&ldo;能命令你们的,除了我,就只有他了。&rdo;随后他扬起下巴,对着夜色扬声道:&ldo;乘风,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rdo;
夜色寂静苍茫,冷风骤起,呼啸而过。
风停,世间万物再度死寂,突然一阵兵甲碰撞声在寂静中冰冷响起,数百侍卫从四面八方的巨木后面泉涌而出,将我们团团围住,手中长矛刷刷对准了暮子铭。一个身穿月牙长袍的儒雅男人从暗处走出,静静地站在最前端,眸子犀利如同刀削。
我心中暗暗吃惊,此人竟是虎口廷尉柳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