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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顾息铓木着脸看着手中的衣服，又看了看幕天席地的，什么都没说自己打水洗澡去了。

你有的我也有，看一眼还能少块肉不成。顾息铓暗暗瞟了一眼关上的门，再说他昏迷的时候早就把人上上下下捏了一遍了，如果告诉他，自己会不会被赶出门?

程未洗完澡后就开了门，他手上拿了一把点燃的艾草，在屋子里熏了一遍之后就将艾草放在角落里燃着。他把家里的两条长凳挪在堂屋里，又架了几块木板上去，然后往上垫了一张席子。

&ldo;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你今晚就这么睡着吧。&rdo;程未说完把大门一掩，提了油灯往房中走去。

才想关门，就被按住了门板。

&ldo;你房间里的床也不小，虽然我高一点，但是挤挤也不是不能睡。&rdo;顾息铓瞟了一眼屋内的床看着他说。

程未听完他的话始终苍白的脸顿时有些泛红，他眉头一皱有些生气地压低声音说：&ldo;你今天脱我衣服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吗?!&rdo;

顾息铓想了想，然后说：&ldo;你说你后背那只蝎子?&rdo;

&ldo;小点声!&rdo;程未怒道：&ldo;既然看见了那就老老实实给我睡外面，不然别怪我不客气!&rdo;才说完，房门就在自己眼前甩上了。

顾息铓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躺在属于自己的床上。

第3章

&ldo;我说程未，你父母哪儿去了?&rdo;才老实了一会儿，顾息铓隔着门板就问道。安静了很久，久到顾息铓以为程未睡着了，才听到他的声音。

&ldo;你问我爹娘?我没有母亲，只有父亲和小爹。云月国每年出生的女婴五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普通老百姓能瞧上一眼都是福气了。&rdo;

程未停了停又说：&ldo;我父亲和小爹已经死了。&rdo;

顾息铓沉默了一会儿又问：&ldo;我今天看到你砍那条蛇的招式，很有军中的样子，你是军人?&rdo;

&ldo;我十六那年应征入伍，入了三年，半年前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父亲和小爹已经死了，我原本有个小弟，听村里人说也被卖了。&rdo;当年小弟生了场大病，应征入伍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去了，换了五两银子回来给小弟治病。

只可惜他回来的时候听说他走后小爹就病倒了，父亲将家里的田地卖给了大伯，紧接着又卖了小弟给小爹治病。只可惜人没救回来，父亲一时想不开也跟着去了。

顾息铓没有继续问下去，两人一夜无话，闭着眼一觉睡到天亮。

顾息铓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以至于第二天他是被人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屋外有人在说话。

&ldo;……我说未哥儿，你这婚事可拖不得了，里正已经找过我几回，再往后拖，镇上可就要来人了。&rdo;来人是镇上的官媒，也就是红人，他手上缠着根红线，十里八乡都认得他。

&ldo;还请陆家小爹多宽限些日子，算算生辰，我也要到十月才满二十，这会儿才七月中。&rdo;程未低声说着，递了三个铜板到他手心。

云月国内，满了双十还不嫁人的哥儿，是要被强制婚配的。到时候官家给说的人，可不管是圆是扁了。

&ldo;不是我说你，早晚是要嫁人的，我给你说的也是个猎户，虽说人长得不是很高大，家里也没有田地，但胜在有一门吃饭的功夫。&rdo;

官家的红人拽着那三枚铜板叹了口气说：&ldo;无论如何不会把你饿死，有个人照应不比你现在要过得好?&rdo;

程未低下头不说话。

&ldo;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也就你那大伯着急了些。&rdo;他把铜板塞回程未的手中低声说：&ldo;左右也就两个月的时间，我给你仔细看着，要是看到好些的人家，你可不要推脱了。&rdo;

程未捏着那三枚铜板，忽然开口说：&ldo;云叔，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父亲和小爹是怎么死的?我小弟又被卖到了哪里?&rdo;

因着女子稀少，云月国内普遍以结契为主，夫夫二人以兄弟相称。外人见着可称呼为叔，待有了孩子，生下孩子那方便可称为小爹。程未这会儿叫他一声叔，却是两家关系极为要好的叫法了。

&ldo;唉……&rdo;红人看着他叹了口气，他生前和程未的小爹很是合得来，可惜这事儿不该由他来说。如此一想，他便打算寻个借口先走了。

顾息铓听到这儿，打开门走了出来。

听到声音的红人抬起头，看到他惊了惊，然后立马说：&ldo;未哥儿，你屋里怎么有男人?!&rdo;

&ldo;呃，他是我小爹的远房亲戚，昨夜才到的，路途遥远往返不便，我留他住两天。&rdo;程未也被忽然出来的顾息铓吓了一跳，他瞪了人一眼，有些支吾地应道。

&ldo;糊涂!你家里没个大人你就敢随便留男人在家里住，眼看要双十了你个死孩子还想不想嫁人了!&rdo;红人气急败坏地掐了他一把。

程未身上的印记是天生的，嫁人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没法躲过去的。

顾息铓身上穿着程未昨天找给他的衣服，这衣服显然是他父亲的，只可惜他人生得高大，这衣服硬生生短了一大截。天气又热，他干脆把袖子裤腿卷了上去。

如此一来就显得颇不正经了，加上刚起来衣衫不整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

&ldo;云叔，你先回去，改天我再与你说。你……先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官家。&rdo;程未低声央了他，又说了一筐好话，终于打住了他想盘问顾息铓的念头，念叨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