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大无比的冲击力要摧毁她的整个内心世界了。
她闭上了眼睛,她不能够继续瞧着那张脸了,她近乎绝望地把持着自己一动
不动。
&ldo;兵团战友们,我们今天到此结束吧,因为我们的教导员同志已经有点精力
不集中了!&rdo;
切断的视觉将他的脸用一块闪耀许多小星星的黑布蒙上了。
他的声音却闯进了她内心世界的殿堂,像主人长驱直入。
&ldo;们&rdo;‐‐仅仅一个字,一个他无意之下带出的字,就将她从那种眩迷状态
中猛地撼醒了。
原来在他眼中,她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她是‐‐他们,代表着许许多
多,代表着那些需要补习中学文化的,待业的,预备考&ldo;教师培训班&rdo;的他的无
计其数的兵团战友。
&ldo;当我能为一个返城待业知青做什么的时候,我就要认真去做,无论对谁都
一样。&rdo;
他刚才说过的这句话,在她耳边又响了起来。
无论对谁都一样,无论对谁都一样……
无论对他原先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无论对一个男的或者一个女的……都一
样……
他那种热情,他那种信心,他那种认真的态度,他那种责任感,他所付出的
时间、精力……都只不过是为他自己曾经隶属过的一个群体所尽的义务!
他在瞧着她也是在瞧着他们!
他在对她讲也是在对他们讲!
而她,而她,却始终错误地可笑地认为他是在为她尽着一种义务!只为她一
个人尽着一种义务…一&iddot;
在他眼中她是存在着也不存在的……
如果他不是面对着她,而是面对着录音机,她相信他仍然会以那么一种热情,
那么一种信心,那么一种认真的态度,那么一种责任感,尽他认为自己应该尽的
义务!
在一个多小时内,她以为她全部占有了他,起码在精神上、情绪上和心理上,
结果是恰恰相反。而她还一直陪着他像演戏一样演完了这一幕!她根本不是角色
!是道具,是象征,是舞台上主角借以抒发某种热情的一棵假树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