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时,他还在身畔静静坐着,让我倚着,靠着,撒着娇,耍着赖,黑黑的眼底沉静里闪着一抹温柔。
这次我若睡去了,再睁开眼时,他还在吗?
原来我们的缘份只有两百年。
两百年,委实太短,太短……
哽咽之时,景予又在耳边柔声唤道:&ldo;菱角儿。&rdo;
&ldo;嗯。&rdo;
&ldo;我不是青岚那样的天界上仙转世,并无仙根。&rdo;
&ldo;嗯?&rdo;
&ldo;既然我无法等你投胎转世,便换你等我吧!&rdo;
&ldo;……&rdo;
&ldo;你一定要等我轮回转世,找到我,带我修魔。你无法修仙,我便跟你修魔。&rdo;
&ldo;带你……修……修魔?&rdo;
&ldo;你不许嫁人,更不许嫁那个宁丰……&rdo;
他忽然咬牙切齿,死死地捏着我,连眼圈都红了。
我好久才能道:&ldo;景予,你想得太多了……若我是魔,回昆仑后应该就得搬化魔池去住了,还能嫁谁?&rdo;
还让我等他轮回转世呢,他必是伤太重,开始说胡话了。
但到得此时,我万不忍心再指责他胡说八道了。
原微盘膝坐于稍远处,指掌翻飞间,依然是各色法诀飞出,鼻尖却已有汗珠渗出。
他的修为虽高,但要将数百人送入轮回,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景予抬眸看他一眼,声音愈发地低沉:&ldo;原微师兄施法完毕,必定灵力不继,我会把他拖住,你便可趁机离去。&rdo;
掌心凉凉地蓦然多出一物,却是自小便熟悉的形状,分明就是母亲留给我的那枚玉坠。
景予道:&ldo;去玄冥城,找魔帝。其实骨肉天性,原没那么容易伪装;他又不是等闲人物,早已有些疑心,可他一直在闭关,不过见了寥寥数面,绵绵又暗中帮我,一时没有细究。你生得和你母亲极像,只需持了玉坠过去说明,他必会认下你,想法救治你,从此把你好好护着,便是昆仑仙尊也奈何不得。&rdo;
&ldo;然后呢?我丢了学了二百年的昆仑仙法,认了这色魔为父,从此改修仙为修魔?&rdo;
和景予当年那样,用背叛来还报师门二百年的养育之恩?
认一个居心叵测欺骗玷污羞辱我母亲、甚至害死我母亲的魔头为父,成为修身不修心的魔?
从此与仙尊们为敌,甚至害得师父在昆仑再抬不起头来?
而一心修仙的景予也断送二百年的苦修随我一起入魔?
景予见我模样,便有些焦灼,急急道:&ldo;菱角儿,我原来也想不开,一心想让你轮回摒弃魔根后重新修仙。可后来经了青岚一夕他们的事,我才知我错了。仙又如何,魔又如何,无非修行方式不一,能在一起便可。&rdo;
果然是个呆子!
这仙魔之道,这三界之路,岂是我等小小人物可以轻易翻转扭曲的?
朝歌上仙与一夕相恋被捆上了诛仙台,东华帝君都保不住;皓灵天尊更是给其他天尊逼得自散魂魄。也不知皓灵恋的是谁,最好早已喝碗孟婆汤把他忘了,不然苦苦思念千年,还得没有尽头地继续思念下去,早该疯了吧?
我笑着看他,柔声道:&ldo;我也想在一起。凡人不过区区百年,能得数十年相守已属不易。我们已经相守了二百年,其实怎么算也不亏了。何况回昆仑这一路,我们还可以继续一起说话聊天看落日,不是吗?&rdo;
==============
两处断肠,一样伤心,莲折丝不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