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翊:“我也不知道。”
“也是,还早,你要读三年。”
两人又陷入相对无话的状态,尤烜干脆正面朝天瘫倒在地上,山林里的环境是真的美,让他有种想要放弃在东立市的一切跑过来隐居的冲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在浮世中飘了二十多年岂是好放下的。
旁的不说,就是自己还在医院里的亲妈都得继续顾着,还有……尤烜看了看杨翊,还有这个要飞走的人。
“杨翊。”尤烜开口喊他。
“嗯?”
“你知道我挂经幡的时候许了什么愿吗?”
“什么愿?”杨翊配着着问了下去。
“我希望你能平安顺遂,这还没过多久你脚就断了,看样子我许愿的时候杂念太多,以至于神明保佑不了,这个愿望没法灵验。”
杨翊笑了,“我给你拨水驱邪的时候可是真心祝福你的。”
尤烜沉默了很久,久到杨翊都以为他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尤烜才低哑着声音开口,“因为你彻底放下了,所以才能没有芥蒂地祝福我。”
杨翊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有没有将这一段感情放下,但他确实已经将过去那个将所有的一切寄托于幻影的自己打碎了,也愿意从僵硬的躯壳中走出去看外面的世界。
“我不是圣人,也不是好人,我都没办法大方地祝福你,直到现在我还是希望你的幸福只属于我。”
尤烜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酸,他的上方树荫重叠,偶尔漏出几缕阳光,看起来像是一块放空自己的好地方,可下面的人完全没有丝毫闲情逸致。
“尤烜,”杨翊低垂着眼眸,“我有时候会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太正常。”
哪怕他们表面上比普通情侣要融洽温馨许多,也不会为了小事吵吵闹闹,但内里潜藏着的问题却更为致命。
“同性恋本来就是少数。”尤烜道。
“不是这个问题,”杨翊开口,“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
杨翊过去将自己的希望长期地寄托在尤烜身上,不知道是谁所以想象的空间更大,几年的时间杨翊一步一步完善美化这个幻影,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无保留无退路地倾注在其身上。
这样近乎病态的依赖也许是爱,但足以压得别人喘不过气,也让杨翊自己的生活显得更发苍白麻木。
而尤烜,疯狂程度深入骨髓,追求刺激享受自由,习惯于去掠夺去占有,为了实现目的可以无所不用之极至。
他对杨翊的占有欲大概也是爱,这份感情炽热到他有拉杨翊一起下地狱的决绝,可激情退却之后又要如何维系。
尤烜摸索过去,紧紧地捏着杨翊的一只手,“我确实不是一个可靠的恋爱对象,但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如果我能变成你希望的样子,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像尤烜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去想自己有没有错,只会想如何才能将阻碍到自己的人解决掉。能说出句话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极限,他确实是竭尽全力在挽回杨翊。
这一点杨翊也清楚,也为此感到不可思议,“尤烜,你没有必要按着我的意愿去改变自己。”
“我怎么样你都说不行,”尤烜心里憋了一团火,但看着杨翊淡漠的样子这团火连发泄出来的意义都没有,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无力地指责,“杨翊,说到底你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罢了。”
说完后尤烜暗搓搓地期待了会,但没有听到杨翊任何的反驳,他原本还漂浮着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你还要读研,还有未来,你可以,遇到一个正常人,不用担惊受怕,也可以乱来享受人生……你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能是一个存在于过去见不得人的疯子。”
尤烜再说不下去,他慌了怕了,可他不知自己还有什么依仗可以留住杨翊。
说话间天气突变,阴云集结起来,不多时就下起了阵雨。尤烜挪到杨翊旁边将人搂住,另外还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两人的头顶上。
他的外套是防水材质的,倒是能撑一会。
淋了一会,尤烜的困意又上来了,头依着杨翊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杨翊摸了摸尤烜的额头有些发烫,“尤烜,别睡。”
“嗯……”尤烜应了一声,这会他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搂着杨翊的手也无力地滑落下去,但砸到地上的瞬间他又清醒过来,再度搂了上去。
“杨翊。”恢复了点意识的尤烜小声地嘟囔,“要是高中的时候我去凉亭见你了,我们大概也能像昨天那两个高中生一样。”
一起相伴渡过少年时期,一起携手走向每一个人生的明天,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愁毫无保留,对彼此的喜欢和珍重掩盖不住,吵过闹过依然愿意继续牵手。
杨翊摸了摸尤烜的脸,“我们都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向前看好吗……你我都不要再放任自己的病态,我去找个积极的活法,你也要先去爱你自己,不要让仇恨毁了你,不要追求刺激走偏锋,更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人生……”
杨翊啰啰嗦嗦地交代着,他已经说了很多却总觉得不够,无论说过几遍都还有话没能出口。说着说着杨翊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在尤烜的侧脸上吻了一下,“我希望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杨翊,你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