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围着尸体,交头接耳,不敢站得太近,又不会离得太远。
有人跑开找里长去了。
郁容在近处打量着死者,目光落在其左手,准确地说,是腕部,可惜因是侧着身、蜷曲的姿势,那里基本被压在身下遮挡住了……吸引他注意的是,灰扑扑的麻衣里,隐约露出了一点晶红……不是血,好像是手腕上带着饰品。
无法不在意的感觉。有些古怪。可灵感闪过脑海,转瞬又消失了。郁容觉得好像忽略了哪里,乍然却怎么也想不起。
张周氏毕竟是女人,三十岁不到,不算老人,作为男性,不好再靠得更近,肆意翻看人家的尸体‐‐他是大夫,非仵作!
里长还没等到,一个男人冲了过来,气势汹汹地扒开人群。
郁容心里存着事,一个不留意,差点被推搡到了地上,好在系统的武功不是白练的,身体反应比之前灵敏得多了,脚步几个错位,复又稳住了身体。
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来人的长相。
瞧着他面生,下一刻,就见男人满面的错愕,遽然变化,变得好似悲痛极了,整张脸憋红得发黑。
男人忽地扑到尸身前,嚎啕痛哭,嘴里叫张周氏小名,嚷嚷着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郁容轻蹙眉头,默然旁观了稍许,干脆退出了人群。
不知道是不是他阴谋论了,他总觉得那个男人哭得太假了。
蓦然想起了林三哥之前的感慨……
心里的怀疑愈发加深了。不是他一个人感觉不对。人群外围,有几个指指点点的,小声表示&ldo;张油子&rdo;‐‐也即张周氏的丈夫‐‐在做戏。
显然,张油子的名声在青帘十分不好。
说闲话的人们,倒没怀疑张油子害了张周氏,从他们交谈之中得知,张油子整天混迹在市井之间,好几天没见晚上回家了。
郁容默默听罢,不由得疑虑了:要真是这样,张油子给张周氏下毒的几率就不大了……不是没可能,而是张油子没那智商设计太复杂的局。
难不成,真的是他思想太阴暗了,凭着主观印象,就给张油子定了罪?
少年大夫摇了摇头:身为医者,切忌偏见,万万不该先入为主。
……算啦,还是回去烧早餐吧。
显而易见,张周氏之死,暂且不是他能管到的&ldo;闲事&rdo;。反正,这类不明原因的&ldo;猝死&rdo;事件,律法有明文规定,家人必须得上报。届时官府会派人来核实情况。没问题的让家属直接葬了,有疑点的会移案转由提点刑狱司调查。
郁容自觉要成为专业的医生,恪守&ldo;职业道德&rdo;,救治的该是活人或濒死之人,没必要捞过界,跑去管死人的事……不然,可不就&ldo;狗拿耗子多管闲事&rdo;了嘛!
现实总会打脸不及。
郁容刚做好猫饭,早餐的咸肉粥还在炉子上温着,老里长过来找他了,请他去殓房看一看张周氏的尸体。
原来,张油子果然不愧为&ldo;油子&rdo;,死活不愿报官。理由是报官了,张周氏的尸体可能被剖开,不仅丢脸,还会玷污家声。
张油子闹得凶,其他人管不着他,老里长倒是村里的权威,可也有顾虑。虽然张油子一脉,跟张氏宗族的关系远了,根本不亲,但毕竟同村同姓的,还是有些顾虑的。
再则……
老里长犹豫了一会儿,才似下定决心,小声问:&ldo;小郁大夫你老实说,小周真的是羊痫风发作死的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