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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在这下面的深处，由天才的国王陛下所设计的水泵，以及四通八达的抽水管，从下面把水抽上来，从而使这座城市不会被淹没。即便是在旱季，仍有七台水泵在工作，防止曼谷被大海吞噬。而在雨季，以黄道十二星座为标记的十二台水泵全力运转，对抗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那个时候，人们出行时要在大街上撑船，同时感谢季风的适时到来，以及依然坚挺的海墙。

他沿着海墙另一侧的台阶走下去，来到一座码头边上。一个载着一船椰子的农夫卖给他一只椰子，绿色的表皮被削去一块，方便饮用。远方的波涛中，被淹没的吞武里市的建筑时隐时现。小艇、拉网渔船和快速帆船在海中来来往往。福生深吸一口气，将盐、海鱼和海藻的味道吸入胸膛的深处。充满生机的大洋的味道。

一艘日本快速帆船从他面前驶过，涂着棕油的复合塑料船身，高大洁白的风帆，看起来就像海鸥的翅膀。船身底部的水翼现在尚未展开，一旦这一部件在水下展开，帆船就会用发条引擎加速，整艘船就会像鱼儿那样跃出水面。

记忆在福生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站在自己拥有的第一艘快速帆船的甲板上，船上高大的风帆飞扬着，帆船像小孩掷出的石片般在大海的波涛上跳跃;而他本人则放声欢笑，飞溅的浪花冲刷着他的全身。那时的他转向他的结发妻子，告诉她一切皆有可能，未来就在他们手中。

他在海岸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喝着绿色椰子里剩余的椰汁。一名小乞丐注视着他。福生招手示意他过来。这个小男孩似乎挺聪明，他喜欢奖赏那些聪明的人，那些耐心地看着他要怎么处理椰子壳的人。他把椰子壳给了那个男孩。对方深施一礼，接过椰子壳，在光滑的石头上把它敲碎。然后他蹲下来，用一片牡蛎壳把里边的椰肉刮出来，大口吞吃。他似乎已经饿坏了。

等了很久，&ldo;狗日的&rdo;终于来了。他的真名叫素克里&iddot;卡姆兴，但福生很少听到黄卡人这样称呼他。他们对他有太多的仇恨。黄卡人只会叫他&ldo;狗日的&rdo;，这个词语里充满了憎恨与恐惧。他是个矮胖子，身体中满是卡路里和肌肉。他完全适合于他的工作，就像巨象完全适合于将卡路里转化为机械能。他的双手和双臂上都有苍白的伤疤。本该是鼻子的部位却只有两个小黑洞，这使他的形象与一头猪更为接近。

黄卡人之间有时会争论此人鼻子的去向。有些人说是发绀病太严重，触须已经长到肉里，医生不得不彻底切掉他的鼻子;还有些人说他的鼻子是粪肥巨头砍掉的，目的是给他一个教训。

&ldo;狗日的&rdo;在福生身边蹲下。他有一双冰冷的黑眼睛，&ldo;你那位詹医生来找过我了，带着一封信。&rdo;

福生点点头，&ldo;我想见你的主人。&rdo;

&ldo;狗日的&rdo;发出一声冷笑，&ldo;竟敢打扰我的午睡。我折断了她的手指，然后把她操死了。&rdo;

福生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ldo;狗日的&rdo;也许是在说谎，也可能说的是真的，但现在无法知道真相。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试探。他想看看福生会不会畏惧，会不会讨价还价。也许詹医生真的已经死了，那也不过是在他来生的账本上又增加了一个名字而已。福生说：&ldo;我认为你的主人看到这份提议会很高兴。&rdo;

&ldo;狗日的&rdo;在鼻孔旁边漫不经心地挠了挠，&ldo;那你干吗不去我的办公室谈?&rdo;

&ldo;我喜欢户外。&rdo;

&ldo;你派了人在这周围看着?都是黄卡人?你觉得这会让你更安全?&rdo;

福生耸耸肩。他眺望着远方的船只和风帆，广阔的世界似乎在召唤他，&ldo;我想与你和你的主人做一笔生意，能让你们赚到一座金山。&rdo;

&ldo;那么，告诉我。&rdo;

福生摇摇头，&ldo;不。我必须当面和他谈，只能是他。&rdo;

&ldo;他不和黄卡人说话。也许我该干脆点，把你扔到海里喂红鳍鱼。就像南边的绿头带对你的同胞做的那样。&rdo;

&ldo;你知道我是谁。&rdo;

&ldo;我知道的不过是你信上所说的。&rdo;&ldo;狗日的&rdo;揉着鼻子残桩的边缘，双眼紧紧盯着福生，&ldo;在这儿，你只是个黄卡人罢了。&rdo;

福生没有说话。他把鼓鼓囊囊的钱袋递给&ldo;狗日的&rdo;。对方怀疑地看着这个袋子，没有接过去。&ldo;这是什么?&rdo;

&ldo;一件礼物。打开看看吧。&rdo;

&ldo;狗日的&rdo;很好奇，同时也很谨慎。这个信息有价值。他不是那种会把手伸进袋子然后被里面的蝎子蜇到的人。他解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一捆捆的现金掉出来，在退了潮的地面与贝壳和尘土一起翻滚。&ldo;狗日的&rdo;双眼圆睁。福生强忍住笑意。

&ldo;告诉粪肥巨头，我陈福生，三荣贸易公司的老板有一项合作的提议。把我的信交给他，你会得到很多好处。&rdo;

&ldo;狗日的&rdo;笑了，&ldo;我想我或许应该把钱收下，然后让我的人好好收拾收拾你，直到你这黄卡人说出其他的钱都藏在什么地方。&rdo;

福生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也丝毫未变。

&ldo;狗日的&rdo;说：&ldo;这附近所有笑面詹的人我都认识。他这样对我不敬，我会惩罚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