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真好,格兰特先生。&rdo;米勒小心翼翼地坐在皮椅的边上。
&ldo;来支雪茄吗?&rdo;格兰特的眼里有种同情的神色;面前这个人看上去就令人同情。沙黄色的头发虽然还没掺进多少白发,但无疑这人已过了中年。
米勒露出黄褐色的牙齿笑了:&ldo;瞧,你真客气,格兰特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就要一根。&rdo;
格兰特从桌子那头递过一只雪茄;米勒接过来嗅了嗅,继而塞进胸前的衣袋里。格兰特按了一下桌子边上的按钮,速记员闻声而来。
&ldo;去把丹努‐‐布恩找来,年轻人,醉鬼汉克&iddot;布恩。&rdo;
她含糊地问:&ldo;把谁找来?&rdo;
&ldo;布恩,布恩!除了那个浪荡矮子谁会老是醉醺醺的!这会儿说不定在哪儿胡聊神侃呢。&rdo;
姑娘走出去,照旧扭着小屁股;格兰特很欣赏地从后面望着她。
他叼着雪茄问:&ldo;在马术团里干过吗,米勒?&rdo;
米勒的肩膀耸了一下:&ldo;没有,先生!我一辈子都在牧场过的。没干过什么新鲜事儿。&rdo;
&ldo;打过枪吗?&rdo;
&ldo;打过几枪。年轻的时候我还行,格兰特先生。&rdo;
格兰特的声音有点低沉了:&ldo;会骑马么?&rdo;
那人的脸刷地红了:&ldo;听着,格兰特先生‐‐&rdo;
&ldo;我并不是存心叫你难堪,&rdo;格兰特和缓地说,&ldo;瞧,我们这儿的人够用了,米勒,况且,这儿也没地方放牧,不需要赶牲口的……&rdo;
米勒一字一顿地说:&ldo;这就是说,你不能给我找到活计了?&rdo;
&ldo;也不能那么说,&rdo;格兰特抢过话头说,&ldo;你既是巴克&iddot;霍恩的朋友,我当然得罩着点儿啦。你可以参加巴克他们晚上的活动。怎么样?穿用的东西还都有吗?&rdo;
&ldo;没了,先生。我、我把大多数东西都扔在图克森了。&rdo;
&ldo;呜‐‐呦。&rdo;格兰特依然斜睨着烟头上的灰烬;门开了,一个枯瘦的小个子牛仔摆着两条罗圈腿晃了进来,脖子上歪歪斜斜地用一条花手绢胡乱系了个结。
&ldo;哦,丹努,你这样子活像那个斗鸡眼疯子的崽子。快到这儿来。&rdo;
小个子牛仔还是醉醺醺的。他把帽檐儿掀到头顶,跌跌撞撞地朝办公台迈过去:&ldo;疯‐‐疯狂比尔,鄙人前来听命啦……你,有什么吩咐,比尔?&rdo;
&ldo;你怎么又喝成这样,丹努?&rdo;格兰特厌恶地看着他,&ldo;丹努,这位是本杰明&iddot;米勒‐‐巴克的朋友。就要参加演出了。带他去看看马具‐‐去马房转转,还有,他的铺位,还有场子……&rdo;
布恩醉眼迷离地看着那个寒酸的来客:&ldo;巴克的朋友?很荣幸见着你哩,米勒!家什‐‐我们这儿还真有点儿家什,伙计。我们‐‐&rdo;
他们走出了格兰特的办公室。格兰特沉吟半晌,把霍恩的来信放进了衣袋。
两人脚步零乱地沿着狭长的引道朝大竞技场的表演区走去。布恩一路蹒跚,米勒好奇地问:&ldo;他怎么管你叫丹努?我好像听他跟那姑娘说你叫汉克。&rdo;
布恩嬉笑起来:&ldo;聪明‐‐又聪明又调皮的小丫头,是不是?就像一袋子新鲜草料!对啦,我告诉你,米勒。我生‐‐生来就叫汉克,可我那个老子,他居然说:&rdo;你给他起名叫汉克,跟你妈第二个丈夫的老兄弟用同一个名儿,这像什么话!我偏要叫他丹努,跟那个取下过印第安人首级的、最他妈棒的布恩叫同一个名字!&lso;打那儿以后,我就成了丹努了。吁,往左拐,往左拐!&ldo;
&ldo;听你口音,你像是从西北什么地方来的。&rdo;
小个子牛仔收起笑容,点着头说:&ldo;听得出来?说实话,我爸在怀俄明放过牛。老山姆&iddot;胡克常对我说:&rdo;丹努,永远也别给你的家乡丢脸呀。&lso;他就这么絮叨,&rso;不然的话,我和你的老子都饶不了你。&lso;所以,我一直给鬼魂到处追赶‐‐没完没了……好了,米勒老小子,我们到啦。挺大吧,嗯?&ldo;
这是个宏大的露天体育场,几千只聚光灯把场内照射得如同白昼。两万个座位层层排列在椭圆形看台上,眼下还空无一人。表演场总体的长宽比大约是三比一。阶梯形看台与表演场之间用混凝土墙高高地分割开,墙下便是十五英尺宽的跑道。围在椭圆形跑道内侧的就是平坦的表演场了。这正是身怀绝技的马术师们的舞台,可表演各种马上技巧,驯套烈性野马,也有的是地方纵马飞奔。椭圆形场地的两极‐‐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宽大的门道通向后台,此刻米勒和布恩正站在其中一个门口。那一圈混凝土围墙上还星罗棋布地设置了许多小暗门,以满足不同的表演需要。
看台后上方,巨大的钢铁拱梁拔地而起,支撑着高阔的一圈顶檐。在这天穹般的背景下,看台通道上的人物就显得无限渺小‐‐那是一些工作人员来回忙碌着,为这一晚将要举行的盛大活动做准备‐‐疯狂比尔&iddot;格兰特的牛仔骑术团在纽约的演出就要在这里正式开幕了。
表演区中央平整的地面上有几个人,都是西部人松散随意的穿着,正站在那儿吸着烟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