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其他的下人都在收拾行李,方宗恪独自立在院子里。
&ldo;哥哥。&rdo;方瑾枝走过去。
&ldo;嗯,&rdo;方宗恪转过身来,&ldo;平平和安安都起来了?&rdo;
&ldo;起来了,正在梳洗。&rdo;方瑾枝垂着眼睛默了默,&ldo;哥哥,你打算怎么对平平和安安?我的意思是,她们两个总归是不容于世的。就算是爹爹和娘亲当年也只能将她们藏起来……&rdo;
&ldo;我不会让她们再住在黑暗里,如果有人敢议论她们,我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一个杀一个。&rdo;方宗恪说得极为随意,就像说着今晚吃什么这样的小事一样。
&ldo;好!哥哥回来了真好……&rdo;方瑾枝开心地望着方宗恪,眼中是无限的喜悦。
可是她的心里却冷了几分。
方宗恪是她的哥哥,是自小把她宠在手心的哥哥,也是失踪十年毫无音信的哥哥。时间这个东西,最是奇妙,可以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拉近,又可以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拉远。
方瑾枝本来就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她又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就完全相信一个离开十年的人呢?她倒是希望她哥哥只是经历了一些不想让她担心的事情。其实她并不贪心,只要方宗恪不排斥两个妹妹就足够了。
吃早膳的时候,方瑾枝故意将平平和安安喊到了楼下,和方宗恪一起吃。
平平和安安这些年吃东西一直都在方瑾枝的寝屋里,忽然下楼,又和方宗恪坐在一起,她们两个垂着头,将手放在膝上,有些紧张。
方瑾枝假装看不见她们两个的不自在,默默给她们两个夹菜,又偶尔和方宗恪说几句话。
&ldo;哥哥,家里都收拾好了吗?&rdo;方瑾枝问。
&ldo;昨天开始收拾的,应该收拾了大半。不急,先搬回去,剩下的再慢慢拾弄。&rdo;方宗恪看了一眼两个小妹,他注意到只要自己说话的时候,两个小姑娘都会变得更加紧张。
方瑾枝也看见了,不过她铁了心要让两个妹妹慢慢克服见到生人就畏惧的习惯。别人便也罢了,可是方宗恪是她们的哥哥,不能让她们再这样下去。
&ldo;哥哥,一会儿咱们还要去跟陆家道谢才好。&rdo;方瑾枝说这话的时候,她偷偷打量方宗恪的脸色。她心里有些担心方宗恪对陆家极为不满。
&ldo;嗯,知道。&rdo;方宗恪应下。
方瑾枝心里也很复杂。
一方面,对于陆家某些人伤害两个妹妹的事情,她也很难过,就像在心里留下了一道坎。可是另外一方面,她也知道两个妹妹的事情,即使不是陆家是别的人家,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她毕竟在陆家住了七八年,虽然受过委屈,但是又何尝没受到陆家的照拂?陆家,有欺负她的人,也同样有护着她的人。
即使是决定烧死一对妹妹的外祖父,除了对待妹妹的这一件事,在其他时候也是护着她的。即使是一直不喜欢她的外祖母,在她小时候也会偶尔嘱咐几句天冷加衣,她生病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做样子,也送来了库里的药参。
更别说那些一起长大的表哥与表姐妹们,磕磕绊绊的,也的确是一起长大的。尤其是陆无砚离开的那五年,她在温国公府里的学堂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又怎么可能一点情谊都没留下?
当然,除了个别人。
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有着不同的顾虑。很多时候,真的很难用&ldo;对错&rdo;二字来评判一件事情。
恨?
如果两个妹妹真的出事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面对陆家,可是如今两个妹妹好好的,她恨不起来陆家。陆家,也只不过做了大多数人会做的决定罢了。
方瑾枝甚至想过,倘若平平和安安不是她的妹妹,在昨日那样的场景下,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会站出来吗?她一直很明白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或许她会想法子帮忙,可是让她站住来反对家中的决定,她……似乎并不能。
连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如何要求别人?
方瑾枝叹了口气,不由放下手中的碗筷。
平平和安安立刻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