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这些,水香畅快的气哼一声,收了泪包,打个哈欠,闭眼沉沉睡去。
盛翰池听着她舒缓的呼吸,轻手轻脚的下榻,走去床边,定定的凝神看了会儿,而后开门而去,步履坚定。
他决不会,松手放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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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舒畅了,一觉到天明。
水香打着哈欠醒过来,未睁眼时,便觉得今日天格外亮。她困倦的坐起身,懒洋洋的睁眼一瞧,满身困意被眼前之景吓得烟消云散。
泥墙,土炕,微泛了黑色的窗棂,还有薄薄的窗户纸,都彰显着简陋。床头却摆好了一套干净衣裳。
水香惊了会儿,抓了衣服匆匆穿戴整齐,踩上布鞋,奔出门外。到外一看,更是震惊,院中央摆了一方小桌,上面摆着一盘酱好的萝卜干。盛翰池站在院中,举了斧头劈柴,额头冒了汗珠,瞧着,像是劈了有一会儿了。
见她出来,盛翰池放下斧头,走去另一间较矮的茅草屋,端了两碗粥出来,放在小桌上摆好,平静道:&ldo;起了?去井边梳洗下,过来吃饭。&rdo;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好端端的从富贵人家跌落至茅草屋,盛翰池瞧着,却还一派从容。
出什么错了?
水香眨眨眼睛,小声嘟囔两句,走去井边。井边有一桶打好的清水,她附身照了会儿,又对着水面捏了捏自己的脸,确定并无异处后,三下两下梳洗完,狐疑着走去桌边坐好。
&ldo;怎么回事?&rdo;她觑着他的脸,小心试探,&ldo;明明昨天,我还睡在一间很大很结实的房子里的。那房子可漂亮了,屋顶是青瓦片,梁柱是大杉木,连盖的被子,都是上好的绸缎呢!&rdo;
她睁大眼睛,情真意切。
盛翰池夹了块萝卜干,放进粥中泡着,淡淡启唇,&ldo;我不知你那样喜欢那里……日后,我再给你赚。&rdo;
这么一说,就是真的了。水香轻松一口气,先前盛翰池波澜不惊的,她还以为她记错了呢。原来他们真的进过京,她受的那么委屈也都是真的。
想到这些,水香怒气重新燃,重咳一声,斜眼看他,&ldo;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突然到这里了?&rdo;
盛翰池不咸不淡的嚼萝卜,&ldo;出了点事。&rdo;
&ldo;什么事?&rdo;水香来了精神,眼睛睁的大大的,转两圈,兴高采烈,&ldo;你被革职啦?!&rdo;
盛翰池执筷的手顿了下,低头继续喝粥,&ldo;嗯。&rdo;
&ldo;哇!真的?&rdo;水香兴致勃勃,嘴里啧啧两声,捧着脸对着盛翰池使劲瞧,幸灾乐祸的简直要放鞭炮,&ldo;我就知道,朝中肯定有人看你不顺眼。看看吧,我说中了,这才富贵多久啊,就被革职了……&rdo;
&ldo;我被革职你很高兴?&rdo;盛翰池把粥碗往她面前推了推,&ldo;吃饭吧。&rdo;
&ldo;当然高兴啦,患难见真情,你自己瞧瞧四周,院里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其他人没有?秦霜叶还在吗?&rdo;水香捧起碗,不屑的撇嘴,&ldo;平日一口一声相公喊得亲热,真出事了,一个影子都见不着……&rdo;
她自持不是薄幸的人,叽里咕噜将秦霜叶贬低了个痛快。这番说的开心,适应的也快,立时便将昨夜未睡时发誓早日离去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转而操心起如何支撑家计的事情来。
&ldo;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皇帝撵你出去,不至于一点钱都不给你吧?&rdo;
盛翰池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摸出钱袋,掂量了下,交给水香,&ldo;都在这里了。&rdo;
&ldo;就这么点?&rdo;水香瞪大眼睛,将钱袋翻了个底朝天,难以置信的皱鼻头,&ldo;那座宅子卖了,都不止这些的!&rdo;
&ldo;那座宅子,我没要。&rdo;
&ldo;你为什么不要啊?&rdo;水香不乐意,&ldo;那个房子不是送给你的么?&rdo;
盛翰池斟酌着理由,还未想到个能挡住水香所有问句的,便听她低吼一声,愤愤的站起来,道:&ldo;你是不是把宅子给秦霜叶了?她就这么值钱?我跟着你住茅草屋,她不跟着你,还住那么好的大房子!&rdo;
&ldo;……&rdo;盛翰池愣了下,有口难言,&ldo;不是……&rdo;
&ldo;不是?那是什么?&rdo;水香咄咄,闷着气了会儿,扔下筷子跑出门,&ldo;盛翰池,你一个人过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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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香在村里溜达了一圈,村子依山傍水,虽位置偏远,不如城内繁华,却有几条通往城镇的官路,若种了蔬菜瓜果,拎到镇上集市贩卖,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她晃了一圈,心里有了盘算,随手摘了根狗尾巴草,晃荡着往家里走。迎面正巧撞上几位端着木盆去河边洗衣裳的女人。几个妇人一排走,水香抬眼看了下,知趣的让到路边。
谁料女人们瞥了她一眼,热情道,&ldo;你是村里昨夜新来的妹妹吧?出来做什么?认路么?&rdo;
村子小,村里人相互熟识,虽没见过水香,也能从她举止中猜出点关系来。想起昨夜疾驰过来的马车,及赶车人毕恭毕敬的态度,女人们好奇心更甚,围了水香七嘴八舌。
&ldo;水香妹子,你相公是做什么的呀?我瞧着,倒像个读书人。&rdo;水红色衣衫的妇人抢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