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到没力,冷落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迎上男孩一本正经又严肃的黑眸,她极力忍住再次大笑的冲动,表情扭曲的开口:&ldo;有趣!有趣!你这人还真是有趣!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rdo;&ldo;灵,&rdo;三秒后,&ldo;亦,&rdo;又三秒,&ldo;轩。&rdo;冷落和他漠然对视了近十秒,确定他的名字只有三个字而没有平静的日子(中)望着灵亦轩那张幼嫩淡漠的脸,冷落快乐的表情底下掠过一丝晦暗,她蓦地掀开覆在身上的被子,翻身下床,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让她身子微晃,她连忙伸手扶住桌角,稳住身子。而站在一旁的灵亦轩只是静静地看着,一点也没有要扶她的意思。待天旋地转的晕眩感渐渐消退,冷落长吁了一口气,打着赤脚往门扉走去。这……这究竟是哪儿?她顿时傻眼了,轻倚着门栏,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大片大片青翠的竹叶,大片大片葱郁的竹林,满眼尽是看不完的绿,绿得清新而秀逸,绿得明媚而鲜活,天边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水晶般透明的金绿色,蕴着一种摄人心魂的魅力。冷落迈出竹屋,踱步其中,阳光透过竹林斜斜洒落,光影映照在肌肤上,似有似无的暖意。突然,一阵清风拂过,竹林由静转动,满是层层叠叠的竹浪,青翠的竹叶漫天飞舞,荡着淡淡飘香。冷落缓缓闭上眼,微微张开双臂,轻轻的吸着竹林独特的清香,轻轻的……一片沉寂,一片静默,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缓缓的,潺潺的,耳边好似有水声流动,细微到几乎不可闻。她圆睁起大眼努力向四周眺望,发现竹屋的后方竟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泊的上空飘扬着丝丝缕缕水气似的轻雾,有若一袭轻纱,为小巧可爱的竹屋笼上一层温柔的细致。湖泊边一只飞舞的彩蝶引起了冷落的注意,它飞着,飞着,仿佛是在她的眼前炫耀着它的美丽,当她试图触摸它的翅膀时,它又机灵地从她的指缝间溜走了。美!美!实在是美!这里的一切都是让她如此的喜欢,就像储存在她记忆深处那些经典影片中的唯美场景,有种虚假而不真实的美感。&ldo;这里究竟是哪儿?明明已是深秋,这里却仿佛是春天。&rdo;如果她猜的没错,这里应该不是红庄的山下才对,红庄方圆百里不可能会有竹林。等了好半晌,没人响应,冷落微蹙翠眉,蓦然回首,望向身后,那个亦步亦趋跟随着自己的小影子的本尊,&ldo;喂,我在问你话,你到应一声啊。&rdo;&ldo;山。&rdo;&ldo;我知道是山,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我问的是这山叫什么名字?&rdo;冷落耐着性子,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说得仔细些。&ldo;山。&rdo;鸟叫啾啾,蝉声鼓噪,她的大眼瞪着他的小眼,他的小眼瞅着她的大眼。冷落扯出一抹干笑,心中却在默念着,他只是个小孩,他只是个小孩……&ldo;那……这里离红庄是近还是远?&rdo;她决定使用一般疑问句,而不再使用特殊疑问句,否则,只怕和他耗上个几天几夜也甭想问出个所以然来。&ldo;远。&rdo;其实是很远。&ldo;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带着我到这里的?&rdo;不是她瞧不起他,而是一个小孩,就他一人,怎么可能带着她走这么远的路。&ldo;托。&rdo;将人抛向空中,然后托着身体行走。&ldo;拖!?&rdo;拧着人的衣领,然后拖着身体行走!?天啊!冷落不由自主的往上翻白眼,套用今天的一个常用词就是:晕!难怪她醒来后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巨疼,原来是有人这样摧残过她的身体。这小鬼也太缺德了点吧,又不赶时间,干嘛非要&ldo;拖&rdo;着她走?抬着她,背着她,扛着她,她都不介意啊,干嘛非要&ldo;拖&rdo;着……等等!等等!&ldo;这么说,没人知道我还活着!?&rdo;她的话中带有某种欣喜和激动,可这欣喜和激动却只维系了一瞬间。&ldo;有。&rdo;&ldo;谁?&rdo;&ldo;我。&rdo;&ldo;……&rdo;冷落脸上的表情迅速凝固,心中急转直下,开始狠狠地咒念着,小孩都是魔鬼,小孩都是魔鬼……片刻后,她努力向着他那呆板无波动的面部挤出一个&ldo;恐怖&rdo;的微笑,&ldo;谢谢你啊,提醒我还有你的存在。不过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不知小虾(小侠)可否消失片刻?&rdo;话音落,清风起,一道人影,已在十数丈外。天啦!动作也未免太快了!她就这么遭人嫌?十九年的小姐生活里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而且嫌她的还是个小孩子!他简直一点面子也不给,屁都不放一个先,就闪到老远了,她有病吗?有传染病吗?还是有瘟疫?&ldo;死小鬼!你这个死小鬼!&rdo;冷落大喊大叫,一时气极,也顾不上身体疼不疼了,捡起脚下的小石子,一个接一个,发狠地往湖面抛扔,小石子在湖水上荡起了一个个圆形涟漪。她手上的动作忽然一僵,愣愣地看着那涟漪在湛绿的湖面上漾开,看它慢慢溶入粼粼的阳光中,心中不禁怅然若失。她还好好的活着,像以前一样,会大笑,会大叫,还会发火。有多久没这样大笑着流眼泪?有多久没这样被人气得抓狂?有多久没这样幼稚得耍小姐脾气了?自从他离开以后……冷落的眼眸中隐隐透出一丝忧郁,眼神时而茫然,时而落寞,时而目空一切,时而闪烁迷离,时而黯淡无光,心中随之沁开一缕微涩忧伤,如菊花般浅淡的苦。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时间仍旧在继续着,不依任何人而流逝,亦不会因任何人而停止。愁眉苦脸?垂头丧气?悲观消沉?怨天尤人?骂天骂地?破罐破摔?她该选择这其中哪种方式,来表达她没有死成的失望呢?奇怪的是,以上的感觉她统统没有,反而感到劫后余生的欣喜和重获新生的激动。何曾有人见过鱼的眼泪?何曾有人见过沙的不舍?何曾有人见过衣的牵绊?何曾有人见过花的留恋?被情所累为情所伤的日子,她已经过得疲惫不堪,是一种从内心泛起的疲惫,让她连喘息都觉得痛苦。既然不能永远停留在一个阶段,又何必过份拘泥于这个阶段的人和事。张爱玲曾说过:&ldo;女人有改变主意的特权。&rdo;向往的自由已经搁在了她的面前,她无法不动心。如今,没人知道她还活着,她可以敞开心扉去快乐自由的过自己。让狗屁的痛苦统统去死,她只想要她开心的那部分,扔掉负担,舍弃心酸,没什么不好。骆泠霜已经死了,而冷落却还活着!冷落伫立湖边,痴望着一只飞鸟沾了这澄清明净的湖水,朝遥远的天空飞去,渐渐消逝在眸光的尽头。她嘴里开始细细地念叨:&ldo;你让我等你,你没来,你食言了;我说要去陪你,没死成,我也食言了,我们就当扯平好吗?……你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的。对不起,我决定要活下去,断了过去,重新开始我的生活。&rdo;多情是傻,无情是酷,痴情是蠢,绝情是懂得了世故。从今以后,她要做耍得人团团转的太阳,而不是被人耍还自耍的地球。埋葬吧,埋葬吧,把曾经所有的一切都埋葬,带上所有的记忆……冷落带泪笑着,蹲下身子,轻轻的拘起一捧湖水,正准备洗去脸上的泪痕……&ldo;哇‐‐那妖怪是谁?&rdo;平静的水中倒映出一张妖怪丑脸,上面满是浮肿、淤青和伤痕,头上还顶着的一个蓬乱变形的鸡窝。正文平静的日子(下)&ldo;biu&rdo;的一下,二个月过去了‐‐灵亦轩抱着一把材火回来了,冷落连忙穿上鞋下床,对他说道:&ldo;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好意思每次都是你来做饭。你放心,今后的饭菜我来弄。&rdo;灵亦轩停住了进厨房的脚步,回头瞧着她,面无表情让出一条道。冷落边走边喃喃自语,唉声叹气,&ldo;哎!可是我比较担心,菜洗着洗着就没了,切着切着就切在手上了,煮着煮着就失火了。唉!谁叫我们住得是竹屋,一点就着,看来要多准备搭几个房子搁在那儿以防万一了。&rdo;和他擦身而过时,她笑着望着他,说道:&ldo;没关系,我应付的来,你去吧!&rdo;他的身子好似僵了一下,尽管面上无多大表情变化,但眸中显然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无奈,然后径自拐进了厨房。一家之&ldo;煮&rdo;由此诞生,她快快乐乐的当上了&ldo;食客&rdo;。再&ldo;biu&rdo;一下,二个月过去了‐‐&ldo;你一个人住多久了?一直就你一个人吗?好可怜哦!是父母双亡?是被人抛弃?是家人走散?还是单纯的翘家呀?难怪你不喜欢说话,都没人陪你。没关系,以后我天天都对着你说话,你就不会闷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