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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2页）

&ldo;走！&rdo;

这个人巴结地笑了笑，然后小声儿对警察们说明着，腰板老弯着像在鞠躬。他眼睛霎呀霎的，时不时拿手背抹着嘴。他大概没洗过脸，眼眶下面有点发黯，叫人猜他有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要是他没挟着个包袱，那简直想不到他就是丁寿松。

&ldo;我是姓丁的，我是秘书长一家人。……&rdo;

对面那大个子警察什么也没有表示，也没哼一声，只冷冷地打量着他：从头到脚上，又打脚上到头上。然后盯着他那个包袱。

丁寿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下去。把下唇缩到牙齿底下刮了几刮，他又转向着旁边那位红鼻子警察‐‐比何六先生的颜色浅些，尖尖的耸在那里，好像对他冷笑似的。可是他还把脸子凑过去，挺吃力地笑着：

&ldo;我跟你这位先生打个计较好不好？‐‐我是秘书长喊我来的，还有那位姑奶奶……&rdo;

他怕大门口那些包车夫听了去扫他面子，声音放得很小。一发见他们有一两个走过来了‐‐他赶紧装出付安闲派头，在鼻孔里轻巧地笑了一声：一看就知道他是闲得没事做，跟警察朋友撩天儿消遣的，并且还把那几个车夫瞅一眼，仿佛连他们东家都跟他是很熟的样子，点点头说：

&ldo;辛苦啊？……在这块怕的要多等下子哩。&rdo;

忽然‐‐叮当叮当！三辆车子一阵暴风样的刮到了丁公馆门口。

姓丁的赶紧一让，差一点没摔一交。他希望车子上的是他的熟人：跟他使个眼色或者打个招呼。同时他又老实有点怕。他决不定自己要摆出付怎样的姿势。他很不在意地撇开脸去：似乎对自己表示这只是个偶然的动作，并不是要逃开这个难关。

那三位老爷的脸子竟看也没看清一下‐‐就走进去。

&ldo;我怎么不招呼一下子呢？&rdo;他怪自己。&ldo;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丁家的客人哎。&rdo;

他颠起脚来冲着大门里张望一下，左膀子把包袱挟紧点儿：怕在他分散注意力的当口给谁扒了去，嘴里自言自语的：

&ldo;唔，一定是三先生跟那位仁兄。那一个就看不出。&rdo;

公馆里哄出了话声跟笑声。接着听见哗哗的牌响，有个女人嗓子尖叫了一句什么。

这也许是小凤子在取笑什么人。可是并没听见太太们打哈哈，大概晚茶端了上来，她们专心吃东西去了。

为了怕再碰钉子，丁寿松没请警察放他进去。他只是问：

&ldo;如今几点钟了？&rdo;

等不着回答。他自己回答：

&ldo;怕有三点多四点。&rdo;

手搭在额上抬起头来看看天，咕哝了几句。他这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赶着要办似的‐‐很快地往巷口走去。跨了十几步他又记起一件什么，立刻打转身，维持着这种忙劲儿往丁家门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