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所有队员都睡在同一间屋子里,防潮垫之间相互重叠,拥挤不堪。睡到半夜,外面突然又下起了雨,结果,院子里的猫啊狗啊什么的也进屋避雨,再加上隔壁的猪圈里时不时发出的咕噜声,男女混住间立时升级为人畜混住间。
我挨着墙壁睡,隐约感觉到某种毛茸茸的东西扫在脸上,估计是猫尾巴,于是我下意识地往外蹭,一路扫清不少障碍物,却突然被一个黑影挡住。我隔着睡袋用脚踢了踢,黑影纹丝不动,我又使了吃奶的劲踢了一下,黑影“哼”了一声,往另一侧滚了滚,我才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又感到脸上痒痒的,于是闭着眼睛,没好气地往边上打了一下,没想到打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我倏地睁开眼,发现李南宇的脸近在咫尺,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我看。
我在心里哀嚎一声——我竟然从墙边上滚到了屋子中间,天啊,我是从多少人身上碾压过来的啊?
“你踹了我一晚上。”李南宇的声音有些嘶哑。
“对不起。”我可怜巴巴地说。如果惹了起床气严重的人,比如说我妈、我哥、我爷爷,就要虚心道歉,把一切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在这一套上我颇有些经验。
“还打了我一巴掌。”他的表情仿佛在陈述呈堂证供。
“不然——你也打回来?”我尝试着问道。
122。
今天,我终于也上绳训练了,原计划是先速降到洞底,再从洞底往上爬,换绳,然后落到另一个平台上。然而,由于我身体的力量不够大,始终不能依靠一根细细的脚蹬在空中站起来从而解开上升器,于是,我就这样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只能等着别人来解救。
有些坏心眼的教练为了帮你长点记性,就会特意让你在空中吊上一会儿。
“学长,我脚都麻了,再吊下去会留下后遗症的!”我可怜兮兮地说。
李南宇挂在和我平行的另一根绳上,表情淡然地扫了一眼我的腿,道:“不会的,要吊上七八个小时才需要截肢。”
“……”
“再说,我不是和你一样吊着么。”他补充道。
“可是吊在这里一点也不好玩。”我委屈地说。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头灯打出孤独的光。
“不好玩你就站起来,”他气定神闲地应道:“把力量集中到右腿上。你踹人的时候不是挺有劲的么?”
“……”
吊了将近半小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始自己尝试,试了几次后,发现技巧在于手快,于是,趁着脚还没软,我强行撬开上升器,以刮掉手臂上的一块皮为代价,终于把它成功地解了下来。
“换绳。先给下降器打保护,再解开牛尾。”李南宇在一旁指挥。
我故意不理他,神情骄傲地抓过另一根绳子,绑好下降器,然后松开原绳上的牛尾。
“啊——”
在那千钧一发的刹那,绳子突然从下降器中不受阻碍地穿过,我往下掉了四五米,然后颤颤悠悠地停在半空——绳子因过长过重而卡在了下降器里。
“别动!”黑暗中,我感觉李南宇的声音都抖了。他迅速降落到和我平行的位置,抓住我下方的那节绳子,帮我打好保护。
我的手心一片汗湿,心跳似乎都被遗留在了头顶上方。
“解开保护,抓好绳子,准备下降。”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当我们降落时,平台上已经站满了其他队员,李南宇先解开下降器,然后站在原地看着我,眼睛里仿佛要喷射出什么来。
我哆哆嗦嗦地解开下降器,刚一站稳,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攥住了。
“我怎么跟你说的?‘先给下降器打保护,再解开牛尾’,你听见了吗?”他冷冰冰地说。
“对不起……”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掉下去也是你没命!”他喘着气,一张英俊的脸离我只有十厘米,呼吸全部喷到我的脸上。这本来是我做梦都希冀的场景,此时却吓得全身发抖。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凶的样子。
“对不起……”可是,除了道歉,我实在无话可说。
他仍旧攥着我的手腕,我带着哭腔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不准哭!”李南宇瞪着我。
凶屁呀!还有没有人权了!
“要不是你见死不救,我也不会气得忘掉打保护!”我争辩着,试图甩开他:“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阿南,宋词没事就好,你不要凶她嘛!”其他人都在边上劝解:“她是新手,难免犯错,下次会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