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极其苍老,说话好像漏风似的,我下意识礼貌的回了一句:”大爷,怎么着就走不得了?“
这声音过去,跟前的风呜呜呜刮了几阵,却再没有了半点声响,黄队眼睛就盯着老头跟大红灯笼高挂的地方,眉毛都不眨一下,片时间,他忽然吸了口气,显得有些疑惑。
黄队打开手电筒往前一照,前方果然有把黑漆皮的老太师椅,但那上头哪有半个人影?
我们一行人匆匆走过,到了近前一看,太师椅上痕迹古旧,灰尘一片,不知是给风吹的,还是许久未曾坐人了。
而这破烂椅子上头直直竖着块石头,看起来怪异嶙峋却看不出半点好模样儿出来,这石头也只能说是寻常无奇,可除了这套摆设,刚才跟我们搭话的老头儿去哪儿了呢?
黄队倒是没慌,毕竟干我们这行儿的没少见过怪事,只是我瞧着也有些不对,难道刚才这会儿的功夫我们就见鬼了吗?
倒是冰窟窿眼睛盯着那块石头,他打量了几秒钟,转过来说道:”走吧,事情可能有眉目了。“
我觉得奇怪,问他:”有什么眉目了?“
冰窟窿却再不多说,就剩黄队回头看了看那边位置。我在后头扫量了那破三轮自行车两眼,这上头到处都是折痕,自行车就好像是先被撞变形,然后重新展开的一样,这不由让我联想起那两夫妻当时被卡车碾压而过的模样,这辆车不会就是事发后那辆不成形状的车子吧?
黄狗娃一指远处,明明四周围是黑漆漆的,他却指着西面一个方向:”你们看,从这里开始有脚印,一大一小,明显是男女脚印,沿着脚印过去,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我手电光往前一照,果然,跟黄队说的不差分毫。我惊道:”黄队,难道你有夜视眼?“
他并没有否认,只是再一转身,瞅了眼太师椅,却越加疑惑的一头雾水。
怎么着?没想到这照面的功夫,太师椅上蹲着的那块石头就不见了!
我跟黄狗娃面面相觑,一旁冰窟窿依旧那副表情,仿佛对于一切都不在乎似的。黄队吩咐道:”那个……窟窿,咱们悄悄把村子探一遍,顺带看能否找到那两夫妻的落脚之地,晨子,你小心点吧,别弄出动静来。“
听到他前一句话我原本是很开心的,关于冰窟窿这家伙我们有时候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叫,没名字,也只能叫他窟窿。可后一句就到我这边来了,但一想我也是不怎么安分的,毕竟也没他们成熟,有时候难免疏忽了些就容易暴露了。
黄队走在最前,我跟冰窟窿紧跟着他,也没开灯,就这样一点点的循脚印往村里走。这一阵走动下来我也留了个心眼儿,少阳村里果然跟名字一样,四面都是槐树,这村子本来有点背光,再加上槐木属阴,到处乱种,整个村子就显得更阴了。
溜进村儿里,半道上忽然出现一双贼溜儿小眼,那东西蹲在不远处的地上咯吱咯吱的叫着,黄队小声道:”村里果然有异,谁见过这么大的老鼠!“
我走近了一看,黑蒙蒙的一片,脚下有条正在蠕动着的黑影物体,也不怕生。用力踢了一脚,这东西发出吱吱声,吓的我差点也跳了脚!
如果这是只老鼠,也未免太大了点儿吧!
我给这一下弄的有点懵,估计是那老鼠动静惊着了猫,不远处一声猫叫声起,这边肥大的老鼠忽然吱吱叫了几声,便朝外跑,速度奇快,原本正叫唤的猫一听到这声音,吓的惨叫一声跟遭了瘟似的,直接就逃。
冰窟窿适时压低手电筒往前探照,便看到一副奇景。一只吃的肥硕无比的灰猫在前头惊恐般拼了命的跑,后面一只吃的溜圆、跟小盆儿那么大的黑色老鼠倒在后头凶恶的追,这对天敌遇见,竟成了老鼠抓猫,事情全都反过来了。
不等我们有所惊奇,不远处的房间传来一道女声,那声音说了句囫囵话,并听不懂,然而老鼠忽然间一停,灰溜溜的进了院子,灰猫这才逃了条命。
我脑子里一转,这声音熟悉啊,不就是那天医院听到的那个忽高忽低的女声吗?
果然,泥泞道路上的脚印到了前头那栋院子就停了,黄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几步跃了过去,便趴在了墙角跟。
院子里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听着也不知道有多少老鼠,反正数量应该不少。里面嚯嚯的不时传来道道锅铲碰撞声,似乎屋里正在炒菜似的,可整个房间、整个院子乃至于整个村落竟然出奇的不开灯,就连一点亮儿都没有。
我转头去寻身后的冰窟窿,这时候却发现,冰窟窿已经不见人影了。
这家伙神出鬼没的,不由分说便消失个无踪。得,这边有黄队探听,我换了个地方去探村子里情况,这一阵走动却发现这村子里竟然静悄悄的,没一点声响,就好像一滩死气沉沉的潭水一样,倒是好几家门前都拴着大狗,可那些狗双眼通红,见着我也不咬,说不出的怪异。
可这阵儿功夫,我愣是没瞧见冰窟窿去向。等我重新回到那两夫妻的院子里,这会儿声音竟比先前还大了。
黄队招手,示意我过去,屋里的声音顿时更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