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山槐被堂上气氛这么一吓,当下从头到尾把自己妹妹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并坦言,妹妹是趁着高家庄老庄主病故之际,偷偷跑回去的,事后想再回高家时被他劝阻了。如今她已与自己翻了脸,只怕这时已随着七叔远走他乡了。
问完了话,几个县令聚在一起商量了起来,大家都觉得,将范贻的注意力控制在泉州地界之中是最好的办法。而要达到这个目的,从眼下正当红的高文举来做文章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范贻治下的三镇官场中人对这个高文举多少都知道一点,这个高家庄大少爷,自打父亲去世之后,碰到了灾民大潮之时,竟然将家里的老底都捐了个七七八八。在范贻接见各地方官员时,经常将高文举的义举挂经嘴边,把这位大家伙都认定了的败家子夸的天上少地上无。
现如今,要是揪出一条高文举的小辫子出来,把他搞臭,让范贻自已打了脸,至少也能让他暂时安宁一下,然后大家再趁机将泉州官场中新任官员的烂事搜罗一些给他呈上去,他这一忙起来,自然就顾不上福州官场了。
于是,在经过一番推敲之后,几位县令便将自己的意思透露给了宋山槐和宋小八。并且应承二人,事成之后,不但不再追求两人做过的坏事,还要给两人一笔银子,让他们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
…………
几天后,祖籍长溪的宋山槐向县衙递了状纸,要告长乐县地主高文举,在父丧期间意图奸y丫环春桃,未遂竟然将春桃活活打死并弃尸野外,还向外声称春桃已然逃逸。自己身为春桃的亲生哥哥,几次想要见高文举讨个公道,都被高家恶奴乱棍赶了出来。本想上长乐县衙击鼓鸣怨,又得知那高文举与长乐县令交情不浅,无奈之下,只得向本县老爷递上一纸状文。
得了此状的何文西,在问过了所有的人证,并查验了相关物证之后,决定为治下百姓出头申冤。由于知道这个高文举与官府中人交情颇深,又是外县之人,何文西便带着状纸和一干人证物证赶去了泉州府向范大人当面申诉。
让何文西大喜过望的是,得知事情原委之后的范贻并没有任何企图阻拦的迹象,而是派出了自己的贴身侍卫,陪同何文西共赴长乐调查取证,并且当着何文西的面向那位侍卫长吩咐,若是长乐云霄两县县令配合便罢,若有任何企图不法之举,可当场将两人拿下送交州府。
整个过程中,范大人对做下如此丑事的高文举恨恨不已,连声唾骂。那样子,简直恨不得将高文举碎尸万段。又对何文西连声叮嘱,让他放手去做,不要怕他和官府的交情有多深,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一旦查明事情属实,定当严惩不贷。
何文西心中大定,一个小小的乡下土财主,又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屁孩。平日仗着多花了几个钱和官府中人能说上几句话便觉得了不起了,真要是把他往自己那大堂上一扔,任是白的,也以他说黑了,漫说还有春桃的确是从他府上逃走了。只要那帮安排好了的波皮们一口咬定此事是自己亲眼所见,再搭上一顿板子,还怕他坐不实他的罪名?
何文西带着队伍连夜赶到长乐县衙之后,几句话便将事情交待的一清二楚,那孙显生也十分配合,当场就告知何文西,云霄县县衙已于五日前正式从长乐县分离了出去,如今想要处理云霄县的事务,须到云霄县正堂去办理方可。为了让何文西安心,孙显生当夜寸步不离的守在何文西身边直到城门关闭这才各自休息。一大早,在城门没开之前又与他一同等候城门大开,一起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云霄县城。
一到云霄县正堂,那吴念周听到此事之后,告知何文西,高文举自家的新酒楼于今日开张,他本人此时肯定就在酒楼之中,自己安排个差人去一请便来。
可是何文西知道吴念周与高文举交情非浅,当下又将范大人的口令搬出来一趟,又将陪同自己前来的侍卫高二虎请到当面。这样一来,吴念周只好回避,便让捕头宋圆前面带路,让何文西自己带来的人去办案。
看到这两人如此配合,何文西心中大定,觉得此番劳师动众虽然辛苦,但定然能达到原本的目的,如今看着两位县令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自己逼的走投无路,何文西心中一阵偷笑。
本来还自信满满的要看两位县令笑话的何文西突然听到吴念周说起高文举竟然是新晋的一等太平绅士,当场就吓了一跳,虽然他以前并没听过这个爵位,但是整个福建官场都在传言说范贻会为此次行善举的热心士绅请旨意要封个什么头衔,原本以为怎么着也要在年后才能有消息,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受了封了。
何文西再蠢这时候心中也有些不安了,加上他又对这个爵位没什么了解,心中一阵迷糊,再一想昨天范大人和自己说的话:&ldo;一旦查明事情属实,定当严惩不贷!&rdo;当初听着很带劲,那是因为自己有把握能让这个事实坐实。可是如今,人家不再是平头百姓了,自己还能随心所欲的对他动刑么?要是罪名坐不实,那又当如何?自己到时候还下不下得了台呢?
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何文西思前想后都觉得有些不塌实,小心的开口问道:&ldo;吴大人,不知这一等太平绅士,是个什么爵位?&rdo;
060机关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