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信的‐‐
任霁月在山上读了那么多书,更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可石榴情真意切丁点不像作假,任霁月也不愿打击她的热情,唯随便点了个头。
石榴知他只是糊弄她,可如今还愿意糊弄她也是好的。他不也是任家的人么?他读书比她好脑袋瓜子比她使得快,要是真有什么事有个人一起商量也是极好。
想到任府的那场大火,石榴心生惶恐,她声音压得很低,还有些抖:&ldo;小叔叔,我梦到任府落了好大的火,老太爷,爹、娘都没了。&rdo;
任霁月猛然大惊,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石榴低垂着脑袋:&ldo;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那些话,可我如今真要骗你,哪里需要说的这些、祸害我们自己家?&rdo;
石榴继续说道:&ldo;我梦见那日下了好大的雨,任府烧没了,爹娘老太爷都没了,你站在我跟前替我打伞。小叔叔,你说我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rdo;
她这话刚落,任霁月便变了脸色。
石榴一瞧,看,果然也害怕了。
石榴揪着他袖子:&ldo;小叔叔,你也是这个家的人,就算我以前得罪了你,可我们如今还不是入的一个族谱,若是家里出了事,我们怎么办?&rdo;
任霁月听她说这些话,算是明白她在山中各种奇怪的表现。他心生焦虑,却不敢在石榴面前表现出来,只暗暗下了心思也要在暗地里探一探虚实。
无论她说的真假,他去求个心安也是好的。
石榴穿的少,任霁月屋子又未点炭火,二人说了点儿话,石榴更是觉得浑身冷的发抖。任霁月瞧见了,拿来大氅披在她身上。
大氅大的厉害,石榴穿着只露出半张脸,看上去真是可爱极了。
待任霁月给她将大氅披好,才发现她的耳垂上的珍珠坠子不见了。他盯了会儿,终究忍住了作诡的手,问道:&ldo;耳朵里的坠子去哪了?&rdo;
石榴一愣,摸了下,想到那人流氓似得舌尖,脸彻底烫了起来。支吾了半天,只说不知道在哪丢了。
混正她一向是这种马虎的性子,任霁月也未多想,只想着丢了便丢了吧,自己再替她买一对更好的罢了。
第27章□□孽
梅林任府虽然在这顺天府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可终究还是免不得俗,平民百姓该怎么忙忙碌碌的磕过正月,他们照旧这是这般。
先是屋里的男人们拜访诸位官场中的同僚、好友,再到城郊扫墓祭祖。过了正月初六,还未及初八,任施章便携了自家妻女回崔家归宁。崔家不过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商贾人家,崔贞能攀上桂枝当上了少卿大人的正牌夫人,在崔家眼里已是走了大运,更不用说任大人独宠她一人,当宝似的呵护着。
崔贞在家里排行最小,上面除了一个兄弟,还有两个姐姐,但关系不甚亲近,当年崔贞生不出儿子,她娘家的爹便让她未出嫁的三姐给任施章纳过去做个小妾,免得她膝下无子老无所依。
若说她三姐是个本分的人,崔贞也许还依了,可那时她刚生下石榴,她家三姐便寻了心思要置她和石榴于死地,取而代之,幸而被任施章及时发现,从那以后便和娘家断了不少关系,唯过年的时候回来走走。
这次过来,崔家的老爷崔行德又欲要作恶,听闻任家族谱记入了一个外室子作为香火,恨不得赶到他府里去将那个孩子揪出来淹死。
本来任府便是石榴一个人的,等她大了,自家的表哥入赘进去,两家成一家还不怕她表哥疼她?
石榴也不喜欢她的外公,每次来崔府,他家外公总会给自家的孙子制造机会,恨不得石榴来到他们家便揣上崔家的种,然后认命似得嫁给他,如此梅林任府不就入了他们崔家的手里?
想到任老太爷接了位外室子回来,崔行德就恨得牙痒痒,他暗中买了好几个杀手去取他性命,可都有去无回,后来家里一批很重要的货被山贼抢了,自家孙子也断了条腿,这才被任老爷子敲打的淡了心思。
可今日崔行德见到石榴穿着一身红衣,脖子间、袖口都镶着白狐狸毛窜,乖顺的跟着任施章和崔贞的身后,心里的贪、望又燃了起来。
这么好的世家,若是自己孙子能成长在里面,该多么好,再凭借着梅林任家的门楣,混个一官半职摆脱商贾这层身份不是易如反掌?
也不是崔心善想弃商从宦,只是从古至今,士和商泾渭分明,生活中的地位更天差地别。士就是士,哪怕家中再是穷酸皆不开锅,只要中了秀才见了官便不必跪拜,若是回家读书还不用务农,村里的员外得保证他有米粮吃。而商贾人家便不同了,你做生意的人再怎么有钱,可在官员的眼里,你终究低贱,你可以买了绫罗绸缎、金石玉器,但就是买不了自家祖宗的门楣牌匾,于是在这顺天府也就永远抬不起头。
士商本是两个阶层,按照本朝的规矩本本是不能通婚,那年任施章同崔贞情投意合,受到了不少阻力,远看着两位真心人便要堕落在俗套中,转机终于来了。
扶桑国远渡重海,来中原献纳朝贡,哪知泱泱大国竟鲜有人通晓扶桑话,眼看着中原君主国便要在这小番属面前掉面子了,还是任施章站出来解围,一口流利的扶桑话,又通晓扶桑各朝代史纪,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信手拈来,让扶桑过使者好生佩服。皇帝赢回了颜面,大喜,问任爱卿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