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除了一直闭着眼睛,其它一切与平常无异。呼吸平稳,心律正常,连他的手摸起来都是正常人温暖的体温。
白灏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安静地看着荧荧仿佛陷入熟睡的小脸。他就这样看了许久,一直看得忘记了时间。
大一号的手掌心上,还放着另一只没有知觉的雪白小手。白灏收拢手指,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已经是第十天了。监测不到任何意识行为,认知能力丧失,没有自主活动,换成别人早就该下来的病情诊断书在白荧这里却被一再推迟。昏睡中的白荧仍然独自占据着医院中的一层,日复一日地继续着每天仿佛石沉大海的治疗。
仍然执拗地坚信他不久就会醒过来的人,除了商深睿,就只有白灏了。
在这件事情上,白灏的第一反应和商深睿出奇一致。他无比坚决地一次次否认,不可能。
时至今日,白荧的治疗依然没有中断,所有能联系上的名医陆续来到医院,现实是每次的结果无非都是大同小异。
于是更多的医生以及医疗资源被不要钱似的拉来了医院,阵仗之大,已经引起了外界一些风言风语,说是某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濒危了。然而那个不被接受的诊断结果却从头到尾都迟迟没能下来。
但这两个人这次就是钻死了牛角尖,在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面前,突然间顽固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如果不抓住这线细弱蛛丝的希望,他们的人生也将一并坍塌殆尽了。
商深睿连一丝放弃的念头都没有动过,硬是不顾一切反对和非议的声音,咬着牙不计代价地把能找到的所有医疗资源全搬过来了。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谁来救他的宝宝?
醒来的十天的时间里,白灏无时无刻不在反复经历着煎熬的过程。他一天天地无法入眠,偶然闭上一会眼睛,惊醒后睁眼的第一句必定是问他的荧荧。
那么耸人听闻的精神力暴乱都没能击倒他。白荧昏睡不醒这件事却让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上将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的荧荧平时这么娇气怕痛的一个人,当时是怎么头也不回地冲进火海里的呢。
每这样回想一次,白灏的心便撕裂般的痛一次。
外人不知道,在外面钢筋铁骨的上将大人化作绕指柔的时候,他的眼睛是尤其动人的。
白荧之前就曾经想过,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一泓全是由温柔注入而成的湖水,那必定是此时近在咫尺的这双温柔下来的眼睛。
而白灏本人还犹嫌自己做得不够。他目光眷恋看着床上的人,他的手一直在轻轻摩挲着手里白荧的手。
“荧荧,”本来低沉浑厚的声音说话的时候也放得轻缓了,一如往常地哄着床上的人,就像之前他的荧荧还在他身边一样。
“快点醒过来吧。”
他相信,白荧只是睡了个很长的觉而已。
白灏的视线落在他的荧荧的脸上,不知道自己看了他多久。白灏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执拗深深凝视着白荧的脸。
他要把永远把他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