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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第48章睡眼开

谢怀打了个呵欠，奇怪道：&ldo;护驾就是护驾，什么什么姿势？我跟你说，我撇下老四回来的。老四那孩子比你还缺心眼儿，我怕他在虎贲军里被人打，你去替我看看吧。估计已经过了野狐岭，快到大靖门了。&rdo;

合着&ldo;学知识&rdo;真是学知识。

宿羽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声说：&ldo;我、我去干嘛呀？燕燕和小郭不是都在吗？&rdo;

帐中昏暗，白天里都点了盏灯，灯火融融，映得谢怀侧脸上那层绒毛金黄柔和，曲线却锋利如刀。

他就着灯光微微一笑，那道紧绷的曲线倏地落地成了黄梅微雨，伸手摸了摸宿羽还在发热的额头，&ldo;那不是他们都不如你吗？&rdo;

宿羽觉得脸颊一下子滚烫起来。

他继续说道：&ldo;你本来就二，再在这破陇州待着，自己都没数。等见得多了，你再把自己跟旁人比一比，就知道自己在整个大周都是屈指可数了。&rdo;

每每在阵前，宿羽都是单刀直入地去杀去砍，久而久之，在北济军中也小有名气。他知道自己卖命，但从没想过原来是&ldo;屈指可数&rdo;。

宿羽不是个谦虚的家伙，但现在才发现，被人夸的感觉的确是不一样。被谢怀夸的感觉更不一样，此人本来就舌灿莲花，何况还是糖渍莲花，甜得宿羽如在云中。

谢怀见忽悠成了一半，便躺了回去，懒洋洋地捏了捏宿羽手上那一团细白布，又说：&ldo;你送阿鸾回金陵，然后进虎贲军，不出三年就是将军。到时候你自去策马扬鞭上九天，万里河山随你纵横捭阖，这些蔽日凡霞岂能在你眼中……&rdo;

他拎着宿羽的爪子端详，宿羽索性顺势往他床边一趴，把下巴搁在手臂上，&ldo;我做了虎贲军的将军，那你做什么？&rdo;

谢怀呵欠连天，意味不明地注视着他，&ldo;我做什么？&rdo;

宿羽展颜一笑，眼底明亮有光，&ldo;我都忘了。你做皇帝。&rdo;

这话说得冒犯，也就是宿羽毫无心防才敢说。

储君迟迟未立，皇帝和世家大族各怀心思，殊途同归地属意出身高贵又伶俐周全的谢鸾，但谢鸾年纪太小，还要留待后日。

金陵那些人看着皇帝的脸色，在一天三次地给谢怀找出路，这个说给怀王封到北边去，那个说请怀王出使西洋，没一个说得清究竟要怎么处置这个权倾朝野的王爷。

只有一件事十足肯定：温软惯了的世家贵族怕那一身铁骨，而皇帝不愿意把王位传给这个永远在提醒他昔日龌龊的儿子。

不难理解，天下人想一想，都替皇帝觉得碍眼。

谢怀又盯了他一会，才说：&ldo;是，我做皇帝。&rdo;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揉揉眼睛，从腰里掏出块东西来，挂在宿羽脖子上，&ldo;这几年大靖门查得严，你就拿这个当通关文牒。去吧。&rdo;

宿羽拿起来看了看，见是一块羊脂白玉，粗枝大叶地雕着张鬼脸，那鬼脸雕得欠缺诚意，眉毛不够翘嘴巴不够大，吓人只有三分，滑稽倒有十二分。这东西在民间也不稀奇，通常是父母去庙里求来给小孩子消灾的，跟谢怀这种活在空中的纯龙种一点边都不沾，不知道是抄家第一人从哪家搜刮的民脂民膏。

他信手就把玉鬼塞进了衣襟里，&ldo;真让我走？&rdo;

谢怀纠正他：&ldo;别弄丢了。不是让你走，是让你去护驾。&rdo;

宿羽说：&ldo;行。&rdo;

他起身就走，临走还摸了个鸡腿叼在嘴里，跟他摆了摆，&ldo;到时候见。&rdo;

门一关，谢怀躺回床上，困意重新上头。

他的毛病越来越离奇，以三年前那一场大病为分界线，以前睡不着，现在睡不够。军医开的药他自然没吃，却也越来越困。这次睡得昏天黑地，就像沉入深海一般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