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顾持钧回头扫我一眼,完全无视我的震惊,语速不急不缓:&ldo;许真,把衣服挂到衣帽间里去,然后去客厅看电视或者看书,书房就在衣帽间的隔壁,有电脑,没有密码。四十分钟后吃饭。&rdo;顾持钧系围裙?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摸出手机或者相机不管了一切可以照相的东西都可以总之要把这一幕照下来绝对要照下来。可惜那些统统不在身边,我都没有,我只能努力发挥我的记忆力,把这厨房的一切细节记下来‐‐例如厨房里的清新剂味道、白色流理台上的红辣椒、白色的地板、厨房墙壁上的淡色格子墙纸‐‐这回忆太难得,我一定要一辈子记住。他拿过一条干毛巾擦了擦手,走到我面前,盯着我一眨不都不眨,微微俯下身来,跟我的脸相聚不到五厘米的时候,缓缓开口。&ldo;小真,我决定告诉你一个秘密。&rdo;我瞪着眼看他。&ldo;其实,我是外星人。&rdo;我眨了眨眼,道:&ldo;噢。&rdo;无奈的人换成了他,他伸手在我面前一晃,&ldo;我说,许真,我能下厨,你就那么惊讶?比你听到我是外星人还吃惊?&rdo;我很想告诉他:他是外星人和他会下厨这两个概念根本不一样好吧。一个是完全没有依据的,一个就是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啊。我这样的现实主义者,才不会相信什么外星人呢。另外,我根本不是惊讶,是震撼啊。&ldo;啊,哈,啊。&rdo;我词不达意,这才意识到我刚刚在严重的走神。今天,我实现了许多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跟他去超市,第一次到他家并将吃到他亲手做出来的食物‐‐于是我没出息的天外飞仙了。顾持钧把抱着他衣服的我推出了厨房,把这偌大房子的衣帽间指给我。我走出两步,又不甘心地回了头,他已经折回了厨房,充足的灯光剪出他的挺拔背影。这套大屋子真是很大,衣帽间都赶得上我的卧室了,拉开厚重的木门,衣橱贴着墙,随便打开就可以看到满柜子的衣服,西服、衬衫、领带、裤子各就其位,烫得笔直。顾持钧像大多数男士一样,偏爱深色系的衣服,还有若干异常庄重的礼服。我拿着他的衣服犯难,视线在那一长串的衣服里来回巡弋了几圈,最后才发现衣挂,立刻挂上,小心的离开,去了书房。书房里则铺着厚厚的松软的地毯,吸走了一切声音。左侧是一壁书架,右侧的玻璃立柜中则放了上千张cd和dvd。我推开玻璃门,随手取下一本书,翻开,是全英文的莎士比亚,页面有点旧,折页的痕迹非常明显,夹了张书签。翻开另一本,萨特的,依然有折页的痕迹,看来他的书,还真不是装门面的。他是个很有条理的人,书架上的书,架子上的cd,dvd也经过了仔细的分类。我慢慢地看出来一点门道‐‐他大学学的心理学,于是我看到了足足三行、各种语言的心理学著作;他演过忧郁的摇滚青年,我看到了近二十本摇滚音乐人的传记和百来张摇滚音乐cd;他去年得到影帝的那部电影是部传记电影,讲述了一位传奇的画家的一生,他饰演那神经质的疯狂画家,关于这位画家的相关资料,足足有两只箱子,就放在书柜的最下方。我垂首看着那两只打开一半的箱子,手心里都是汗。人要成功,总是有点理由的。他就像一块海绵,吸收着那么多的知识。随后,我坐在书桌前,看到一个半打开的包裹,地址是瑞士苏黎世大学,有本书从里露出一角,纯英文的,我在心里翻译了题目,大概是《论法制的伦理性》。我炯炯有神的看着这本书,预料到这本书对我来说和天书无异,最后还是没忍心打开。书桌的另一头放着我爸爸的几本书,有一本里夹着书签。书桌前还有一大叠手稿和笔,潦草地写着什么。这绝对算范畴,我没细看,悄悄闪开了,去看他收藏的dvd和书。这一看就入了迷,只能感慨一句:真是收藏家。等到回过神,准备去厨房看这顿晚饭的准备程度时,他已经端着一钵浓浓的汤出来了。晚饭是三菜一汤。顾持钧蒸了很香的米饭,煎了一大块排骨,淋上了看着很美味的汤汁,清蒸了一条鱼,还做了玉米汤,颜色美丽,香气扑鼻。我今天已经震惊很多次了,但这一幕依然让我觉得梦幻,顾持钧极为绅士的帮我拉开椅子,我晃晃悠悠在餐厅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