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隆维斯特回到家时已过午夜,虽然筋疲力尽,还得一大清早就起床,他仍然坐到计算机前搜寻艾德温&iddot;尼丹姆。全世界叫这个名字的人真不少,其中包括一个在罹患白血病后东山再起、成绩斐然的橄榄球员。
有一个艾德温&iddot;尼丹姆似乎是净水专家,还有一个经常在社交场合中入镜,看起来有点蠢。但似乎没有一个有可能破解黄蜂的身份,指控她从事犯罪活动。有一位艾德温&iddot;尼丹姆是在it取得博士学位的计算机工程师,这至少是一条方向正确的线索,但似乎就连他都不吻合。他现在在一流的计算机病毒防护公司&ldo;安全线路&rdo;担任资深主管,该公司对于黑客肯定有兴趣,只是这个被称为艾德的人所发表的言论,全部都是关于市占率与新产品。他说的话顶多也就是一般八股的营销术语,即使逮到机会谈论休闲活动,也同样了无新意:保龄球和飞蝇钓。他说他喜爱大自然,喜欢竞赛类的活动……他所能做出最具威胁性的事情,大概就是让人无聊到死。
他有一张照片,光着上身咧开嘴笑,两手高举着一条大鲑鱼,就是钓客圈内那种廉价的快照,还是一样平凡无趣,但是布隆维斯特渐渐起了疑心,也许这份平凡无奇正是重点所在。他又把资料重看一遍,这回忽然觉得这些是捏造的,是虚假表象。他慢慢但也很确定地得出相反结论:就是这个人。轻而易举就能嗅到情报单位的气息,不是吗?感觉很像国安局或中情局。他再次端详那张与鲑鱼的合照,这次好像看出一些很不一样的东西。
他看到的是一个装装样子的硬汉。他的站姿和他在镜头前露出的嘲弄笑容,都带有一种坚定不可动摇的感觉,至少布隆维斯特是这么想的,他也再次想到莎兰德。他琢磨着是否应该将这次会面的事告诉她。但现在没有道理担心她,何况他自己其实也一无所知,因此还是干脆上床睡觉。他需要睡上几个小时,以便清晨和艾德见面时能保持脑袋清醒。当他慢慢地刷牙、更衣、爬上床后,才发觉自己是出乎意外地疲倦,头一沾枕就睡着了。他梦见艾德站在一条河里,他则被人拖入水中差点溺毙,之后朦朦胧胧看见自己爬过河床,四周围全是蹦跳打滚的鲑鱼。不过他肯定没睡很久,一下子惊醒过来后,更加坚信自己忽略了什么。他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心思瞬间转到安德雷身上。他想必一直记挂着这个年轻人。
琳达将门上了两道锁。这没什么奇怪,她这般处境的女子是该采取所有必要的防范措施,但安德雷仍感到不安,只是他将原因归咎于公寓本身,总之他试着说服自己这么相信。这里全然不像他预期的样子,这真的是她某个女性友人的家吗?
床很宽,但不特别长,床头床尾都是亮晶晶的铁格栅。床罩是黑色的,让他联想到棺材,还有墙上挂的裱框相片他也不喜欢,拍的大多是手持武器的男人。整个地方散发着一种贫乏、冰冷的感觉。
但话说回来,很可能只是他太紧张而夸大了,或者是想找借口离开。男人总想逃离自己所爱‐‐唯美主义作家王尔德不是说过类似的话吗?他注视着琳达。他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此时她正朝他走来,那一袭紧身洋装更衬托出她的婀娜多姿。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ldo;你是不是想回家了,安德雷?&rdo;
&ldo;我的确还有很多工作要做。&rdo;
&ldo;我明白。&rdo;她吻了他,接着又说,&ldo;那么你当然得回去继续工作了。&rdo;
&ldo;那样或许是最好的。&rdo;他低声说道,这时她已整个人紧贴上来吻他,激动得令他无力抗拒。
他回应了她的吻,两手抱住她的臀,她猛力朝他一顶、一推,他重心不稳往后倒在床上,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害怕。但转眼看见了她,她依然带着温柔的微笑,他暗忖:她只不过是玩得稍微狂野一点罢了。她是真的想要他,不是吗?她当下就想和他做爱,因此他任由她跨坐在自己身上、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指甲刮划过他的腹部,同时眼中闪着光芒,包裹在洋装内的丰满胸部剧烈起伏着。她张开了嘴,一道唾液顺着下巴流下,接着低声说了一句话他没听清。&ldo;现在,安德雷,&rdo;她再次低声说:&ldo;现在!&rdo;
&ldo;现在?&rdo;他犹疑地重复她的话,并感觉到她在撕扯他的裤子。她的大胆超乎他预期,技巧之纯熟、表现之狂野淫荡更是他前所未见。
&ldo;闭上眼睛,静静躺着别动。&rdo;她说。
他照做了,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她在弄什么。随后又听到喀喇一声,感觉有什么金属套住手腕,这才察觉自己被铐起来了。他想反抗,因为实在不太喜欢这类事情,只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的手铐在床头架,看似十分熟练。然后再用绳子绑住他的双脚,并用力拉紧。
&ldo;轻一点。&rdo;他说。
&ldo;放心。&rdo;话虽如此,他却不喜欢她那眼神。这时她用严肃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肯定是他听错了吧。&ldo;什么?&rdo;他问道。
&ldo;我要用刀割你,安德雷。&rdo;她说着往他嘴上贴了一大块胶布。
布隆维斯特努力劝自己别担心。安德雷怎么会出事呢?除了他和爱莉卡,谁也不知道他参与了保护莎兰德与男孩、不让他们曝光的行动。对于两人所在之处的信息,他们一直非常谨慎,比处理其他部分都要谨慎许多。可是……他怎会没有消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