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水声走出房间,停在洗手间外,手抬起来,在门上试探性地敲了两下。
里面水声小了些,传出石青临的声音:&ldo;你醒了?&rdo;
涂南猜也是他,看看左右,问:&ldo;这是你家?&rdo;
石青临&ldo;嗯&rdo;一声,隔着门的声音听起来更低沉。
&ldo;你带我来你家干什么?&rdo;
他似乎觉得好笑,反问一句:&ldo;我能干什么?我又不知道你住哪儿,难道要让你睡大街?&rdo;
&ldo;……&rdo;说得很对,她断片儿了。
涂南狠狠按了按太阳穴,昨夜混乱,她叫这男人见识了自己的醉态,自己的癫姿,也就罢了,居然还堂而皇之地进了他的家门。
洗手间里水停了,两声脚步响。
涂南知道他要出来了,再待在这儿不太合适,匆匆说一句:&ldo;谢谢,我该走了。&rdo;
说完回房,只拿了自己的衬衫和鞋,也顾不上穿就去找门。
脑子里都是夜半的记忆,此刻她思绪纷乱,根本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情,大概出去吹个风就好了。
&ldo;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rdo;
涂南拉开门的一瞬回了个头,瞥见洗手间里走出的身影,男人那副裹着浴巾结实又鲜活的肉体,她眼皮一跳,夺门而出。
&ldo;涂南?&rdo;石青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拨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就出来了。
回应他的是门合上的一声轻响。
※※※
风吹了一路,太阳也晒了一路,现在思绪回来了,脸上的痛感也回来了。
涂南伸手摸一下,好在没昨夜那么肿了,身体总是要比脑子更容易淡忘的。
她一路走一路揉,踩着楼梯上了楼,就看见方阮在自家门口蹲着。
&ldo;涂南!你可算回来了!&rdo;他扑过来,举着手机给她看:&ldo;这是你画的?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rdo;
手机上是收银小妹发给他的照片,今早她去上班看见,深受震撼,还以为遇到了什么诡异事件,急急忙忙就通知了他。
涂南看清照片里那一墙的斑斓,差点眼角一抽。
昨天从天黑到夜半,她接连画了几个小时,根本没在意画的是什么,随心所至而已,现在才发现这上面什么都有,佛神仙怪、花树鸟鱼、祥云莲台,一锅乱炖。
可她看着看着,蓦地又笑了。
画面虽乱,但色调和谐,尚能入眼,不算丢了根本。更何况,这是她画的,不是临摹的。
临摹是要因循旧迹的,不能有自我,是自愿俯首,去做古人的傀儡和附身。
这不是,这是她涂南自己的山河,她是臣,也是王,一笔掌天,一笔也能握地,哪怕混沌不堪,也是她自己,随心所欲,更无对错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