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宋说不出话,转头去看不远处树上张挂着的彩灯,想了一会儿皱眉用教训的口气说:“打架为什么不等我?”
宋北齐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姿态,他低声解释着:“没想打来着,就想告诉他离陈思远点儿,几句话没说合就打起来了。”
林宋有点不相信地看着他,他又说:“看我干嘛,我可不想被留校察看。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打,我这么个不怎么打架的人不过几拳他就怕了。”
“可是他再来找你麻烦怎么办?或者再去找陈思麻烦?”
“他不敢的。”宋北齐语气笃定,“陈思接下来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咱们偷偷跟刘老师提个醒就行了,刘老师嘴巴很严的。”
“那你呢?”林宋简直怀疑他脑子里都是豆汤饭,今天这么一闹,那张续是远近闻名的小混混,不得找一帮人寻仇才怪。
“我啊。”宋北齐笑了一下,“我皮糙肉厚的怕什么?要不你要是担心的话你保护我?”
林宋伸手揽住他脖子,爽快地说:“行嘞!爷罩你!”
他最大的好处大约就是心大了,永远不去关心明天会发生什么。宋北齐想,这肯定不是因为觉得今天的晴好是理所当然的延续,而是认定一切都是自然的,明天是风是雨都没关系,来就是了。
黑暗里他扬起一个浅的笑容。
跟林宋在岔路口道了别,宋北齐却没有马上回家,他转身折向一条小路,到了商业区那边的一家音乐酒吧。
彼时的洛花除了遍地都是的网吧而外,娱乐场所简直屈指可数,而每个娱乐场所都跟黑道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宋北齐熟门熟路地穿过明明暗暗的灯光找到了一间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沉稳的“请进”,他才轻轻地推开了门。
办公桌后面坐着的青年见是他,赶忙站起来:“小齐啊,快坐快坐。”
“不坐了文哥。”宋北齐客气地说,“我就是来跟你道个谢,实在是抱歉,迫不得已拿我的事来麻烦你们,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也请随时告诉我。”
他知道这话说得大言不惭,因为他其实除了自己尚且不算坚硬的拳头,什么也拿不出来也做不到,可是他必须得说点什么。
那文哥听他这样说连忙摆了摆手:“等你好久了,就想着能帮你做点啥,你这孩子又倔,总也不来找我们,我们又不敢贸然上门,好不容易来一次吧还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跟你自己无关。”
“不是的。”宋北齐笑得得体,“虽然对文哥来说不过是打个电话的事,可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事了。”
文哥一怔:“老大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小齐以后不要见外。”
宋北齐礼貌地说:“谢谢文哥,那我先回了,还请文哥手下留情,我已经自己教训过他了,让他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行。”
文哥早就注意到他嘴角那点伤,却没敢问。
宋北齐之前只是要求他找个了人约张续今天去网吧,还提醒了一下,说这之后的事情暂时不用别人插手,等他消息。因而他今天堵在巷子里跟张续打架的事情文哥先前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让他一个人上了。
他这会儿听见宋北齐这样说,只好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宋北齐回到旧街上所谓的家,里面的灯光已经全都熄灭了。
从来没有人关心他饿不饿,也没有人关心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睡觉会不会跟同学闹矛盾以及考试考了多少分,他们只关心每个月打到账户上的钱是不是还那么多。
他浑不在意身上那点伤,只是怕吵醒别人所以轻手轻脚地洗了个战斗澡,而后回了自己的小阁楼。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因为阁楼太过狭窄,放了书桌之后就放不下椅子了。
已经夜里快十一点,他掏出书包里的作业,对着阁楼外面其他人家的瓦房顶发了会儿呆,而后从书桌下方的柜子里抽出一本笔记本来,翻开露出里面夹着的一张揉皱后又被展开的纸,上面用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一句话:“没有,就算有我也得保护你啊。”
又是一天过去了,羽毛什么时候才会变得坚硬呢?
第12章让我吃个药
两天之后的周一,陈思看上去比起平时来有点闷,没有人敢问她发生了什么,而林宋和宋北齐都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只有宋北齐知道,陈思收到了一封信,信从张续那里来,他在信里认完了错,并且从今以后不会再有胆子出现在她面前了。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之后,陈思拉着苦力林宋在学校旁边的小书店扫荡了一圈,买了一大堆各科资料和练习册。
而第二次月考之后,陈思重新回到班级前三的位置。在这个成绩就是王道的年纪里,流言渐渐少起来,紧接着在某些只会暗自操心的人的努力之下,开始有人澄清从前说的话都是道听途说。
而后呢?而后陈思看上去还是那个陈思,可实际上好像又不是那个陈思了。
羽毛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变得坚硬呢?
漫长的冬天都过去了,李维楠追文雅仍旧没追出名堂来。
坐在篮球场上,面对苦恼的李维楠,三个完全没有经验的大男生都一脸懵。林宋一边转着篮球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你说说你,篮球不好玩吗?游戏不好玩吗?为了个姑娘整天伤春悲秋的,你要把那点劲儿用在学习或者钢琴上,你妈真是做梦都要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