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北轻笑了一下,“你的直觉倒是准。”或许是因为她心思澄澈,才能不被外表所惑,即使对着师爷那副如此具有欺骗性的面孔,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恶意。霍振北这话也能算是夸奖了。但晏姝却因为他这话紧张起来,问道,“这个人是有问题吗?”师爷是做什么的,晏姝是知道的,这个身份算是县令的左膀右臂了,若是连如此亲近之人都有问题,那岂不是说明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了?相对于晏姝的紧张,霍振北却显得很淡定,他甚至还安慰道,“没事的,我不过是刚到这里而已,他们也不会新县令还没熟悉,就打算再换一个更不熟悉的来了。”何况他刚才的表现怕是让他们十分满意,不然师爷对着自己的态度也不会如此友善。不过这个就没必要跟这个女人说了,不然她可能还会想的更多。但是就霍振北这个说法完全不能让人放心,反而是让人更担心了,她觉得霍振北这话仿佛再说,现在他们初来乍到,所以他们不敢动手,等熟悉之后就无所顾忌了。晏姝心里着急,脸上也是一副担心的模样。霍振北见晏姝并没有被安抚道,想了一下便说道,“何况还有刘方平父子呢,他们是本地人,对于这里的事情定然比我们了解。”晏姝想了一下,也确实是这样,她于是又迫不及待的想去了解一下府衙里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霍振北见她这么担心,也没有拦着她,反而是和他一起去了刘方平父子那里。不详他们住的地方自然是主卧,而刘方平父子住的则是靠近前院的地方,两处的地方还有些远。晏姝走到那里也用了差不多有半刻钟。他们父子倒是没有跟在驿站一样睡在一个房间,因此晏姝过去的时候,刘方平的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们没有什么行李,因此也不用收拾,屋子里甚至也没有什么变化,见了晏姝和霍振北,便推开了门请他们进来。因为有女眷的原因,门也没有关,就这么敞着。他们也不怕人偷听,晏姝便开门见山道,“你对这里的人了解吗?”刘方平摇摇头。他成婚之后就一直在苗寨,之后为了刘安,又搬到了更偏远的地方,跟县衙里的人几乎没有接触更别说了解了。晏姝见他摇头,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一点都不知道吗?”刘方平努力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似乎前任县令和其他人有些不和。”他这个也是偶然听宅子里面的人说的,说什么他们大祭司似乎对这个县令和恼火,倒是对其他人还算满意,刘方平便猜测,应该是县令和其他人的做法不一样,这应该算是不和吧。“不和”这一点对晏姝来说并不算是什么有用信息,谁也不会和谁的关系都很好,彼此之间有点不和很正常,再说她也不知道前任县令是怎样的人,也无从判断这不和到底是哪一方的责任。晏姝继续看着刘方平,似乎想从他得到更多信息,但刘方平确实对这个是一问三不知,只能摇头。晏姝有些失望的看着霍振北,看起来十分手足无措的样子。霍振北抬起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再多也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不如放宽心。”晏姝也知道大概除了“放宽心”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点了点头,脸上却是一副十分失落又担忧的表情。霍振北也不想看到晏姝如此担心的样子,但这种事他也没办法控制,总不能说他曾经当官十几年,就算治理不好这一方小小的地方,也不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吧。没办法,他只能找些事给晏姝转移注意力。“我们刚到此处,我看着府里许多东西还不齐全,不如我们明日出门添置些东西吧,今日你就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霍振北说道。或许是上任县令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又或许是他惨遭横死,府里的人介意,把她的东西都烧了或扔了,总之这府里不仅院子看起来荒凉,屋里的布置也很简单,几乎和客栈差不多,除了基本的必须品就没有别的了。晏姝听霍振北这么一说,也觉得屋子确实太空了,虽然在这里不必跟在他们自己那个小院子似的连厨房这些地方的东西都需要自己添置,但是把自己屋子里布置一下还是应该的,因此晏姝也不在刘方平这里纠结了,而是回去仔细看了一下他们院里的各种东西,在脑中思索了一边,又和霍振北商量了一下,便把要买的东西列了一份清单出来。霍振北看了一眼晏姝的清单,居然还有花种?他问道,“你要种花?”一般人若是想要把院子布置的好看一些,都是请个园丁移栽一些花的,霍振北倒是没有想到晏姝会直接买花种。晏姝点了点头,“我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怕自己一个人没事干,买些花种刚好可以打发时间。”这是不怎么出门的意思了。霍振北倒是支持她不出门,因此没有再多问,再看了两眼她列的单子便说道,“就照这些买吧,其余的,若是在路上看见了想买的再买吧。”“好。”晏姝说着收起了那份单子,又在脑中思索了一番有没有什么落下的,发现没有之后这晚才安心睡觉。虽然列了单子,但因为两人对这里并不熟悉,加上霍振北此行就是想要带晏姝散散心的,所以他们第二日出门之后倒也没有直奔目的地,而是在街上慢慢的逛了起来。这里苗人和汉人混居,还有些羌人之类的外族人,所以路边摆摊的乃至行走的穿着倒是也各有特色。霍振北走着走着便在一个脖间带着精致银饰,穿着也显然不是汉人的摊前停了下来。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因为他们的发饰和汉人不同,也看不出来是妇人还是姑娘,霍振北也没有称呼这女子,直接低头看起了她卖的这些东西。她的摊上大都是一些小巧的银饰,还有一些香囊,看起来都是很精巧的东西,霍振北看了一会儿,伸手拿出了一副耳环。摊主十分热情的介绍道,“这耳环是纯银的,您看这手工,是我丈夫耗了三天一点一点雕出来的。”她说着,看着旁边的晏姝道,“这是我们族里特有的花,称夫人的美貌刚好合适。”这副耳环的精巧之处是尾部坠了一朵不知名的花,两只耳环的花还不一样,一朵是半开的,一朵是全开的,大约是故意这样,取个意境。这种东西一看就是买个自己的,晏姝在旁边扯了扯霍振北的袖子,“公子,不用了。”这种纯银的饰品光是人家本身做出来就要不少银子,肯定不便宜,晏姝节俭惯了,觉得这种东西买来太浪费。霍振北见晏姝这样,倒也没有直接大手一挥就让人把东西包起来,而是问道,“这个怎么卖?”“二两银子。”摊主说完似乎是怕霍振北嫌价格高,赶紧补充道,“您别看这耳环不大,但都是实打实的银子打出来的,一点不掺假,光原料就用了一两多银子,我这价格实在没有开高。”她说完见霍振北不说话,而晏姝也在旁边一脸肉痛的样子,干脆咬了咬牙,说道,“你们若是想买的话就一两八拿走吧。”她说完十分心痛道,“我这若不是急着用钱,一般这种都是要卖三两的。”若是平时霍振北定然不会关心对方说出什么理由的,但此时他却一反常态的问道,“为什么急着用钱?”摊主似乎是为了取信他们,便也没遮掩的说道,“我男人前些日子生了病,如今做不了东西了,病又一直看不好,只能把以前的东西都卖了来凑钱。”霍振北似乎是被她这理由打动了,直接付了钱让摊主帮他把东西包起来,却又在摊主给他找零的时候貌似不经意的问道,“不知生的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