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美斯说着手指很快的掀开那张被简雁齐翻得有些碎裂的信纸,看着最显眼的宝贝两个字就觉得有些念不下去。睍莼璩晓
迟疑的功夫,简美凉已经从他手里拿过去,坐在他身侧,半垂着眉眼盯着上面的字迹,纤白的小手微微发抖。
顾美斯全程屏气凝神的用余光观察她的表情,很快她的双眸便随着一行一行向下的文字而水光涟涟,几次眨动下来,像是蒲扇一样的睫毛上已经沾染上晶莹的泪珠。
虽然早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也做好了足够宽心的准备。可当真这样发生了,心口却一下下抽紧,发疼却又无可奈何。他长臂一捞,将她纤瘦的身躯往身上按过来。
没有预料之中的挣扎,反而因为他用了太大的力气,她几乎是直直的随着他的力道倒在了他腿上。捏着信纸的双手垂垂的滑向她的双腿,小脸苍白,有气无力的模样攴。
顾美斯只微微低头,便能看见从那双桃花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像是不会间断一样的流淌。
他尝试了几次抬起右手去擦拭她的眼角,却怎么也擦拭不干净。这心疼的感觉快要将他抽空,甚至比顾美夕和宁笛在身后坠落的惨状还要让他疼痛难熬。
“别哭了行不行?既然是他——他给你的东西,你得珍惜。”他几乎是极近艰难的才吐出这一句安抚的话语蹇。
这句话显然比他不停在她脸上游移的指腹还要管用,话音刚落没多久,她便将他手掌推开,纤指胡乱又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小脸上的泪珠,只有不停的喘息声证明她并没有真的稳定情绪。
顾美斯将左腿放平,尽量让她躺得舒服一些,手臂始终搭在曲起的右腿膝盖处,目光幽深的看着远处山林外的风景。
而简美凉则不哭不闹的躺在他腿上,纤指交握着覆在腹部那张染着血的信纸上。睁着空洞的双眼望向晴空里悬着的那一轮骄阳,那阳光太刺眼却再也不会给她带来任何灼热的痛感。
偌大的南山墓园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低浅呼吸的声音。
他们就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从白昼坐到日落。由于南山位置偏高,傍晚的时候便会感到从林间传来的阵阵凉风。顾美斯蹙了蹙眉,抬了抬那条被她枕着的腿,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有些沙哑:“冷不冷?”
简美凉被脑后压着的腿晃动了两下,慢慢回了神。她抿了抿皲裂的嘴唇,撑着地面坐起来,侧过脸打量着顾美斯那张平淡无波的俊脸:“走吧,我想回去了。”
她说着自顾自地站起来,顾美斯抬起手臂,她人已经往前走远,根本没有拉他起来的意思。他冷哼了一声,目光瞥向她手心里紧握着的信纸,掀了掀唇角站起来,右腿一动不动的被她枕了几个小时,站起来便觉酸麻。他晃了晃脖颈,步伐不稳的往前走。
眼看着到她身前的时候,身体往前一倾大半边身躯朝她压了过去,左手臂自然而然的搭上她的左肩,还没等她做出激烈的反应,便皱着眉不悦的嚷嚷:“怀孕脑袋也会变重吗?我左腿都要被你枕废了。”
简美凉一听,方才还因为他的凑近而不悦的脸色,泛起浅浅一层红晕,她咬了咬牙停下脚步弯着身躯揉上他的大腿肌肉:“哪里疼?我脑袋有那么重吗?”
顾美斯斜睨着眼看她弯身在他腿边的样子,眼里总算是浮上一层笑意,佯装疼痛的哼哼了两声:“恩,挺疼。”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简美凉听着心口有一块儿些不舒服,手指也跟着更加用了几分力。
她纤纤玉手上本来就没什么肉,这样用力捏揉还真有几分疼。顾美斯蹙了蹙眉,尽量放松左腿肌肉,一边脸不红心不跳的指挥:“右边一点,恩,在右边一点……”
简美凉一直按着他的指挥左左右右的捏着,没一会儿便觉得累了。最后直接蹲在他身边揉,他却根本没有让她停下来的意思,指关节这一会儿功夫都跟着酸麻起来,她甩了甩手指,语气有点不耐烦了:“好了没?”
顾美斯见状向后退了一步,走了走又像模像样的晃了晃:“恩,不是特别疼。能忍,可以走了。”
简美凉听他这么一说,眼里还是闪过一抹歉意,张了张口终究是没说话,站起身低着头往前走了几步。
腰腹忽然一紧,一双手分别按在她发顶的礼帽和腰腹处,还没等她反应,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便被他抗在了肩头,黑色礼帽也怪异的戴在了他的头上。
简美凉踢着双腿,打他:“放我下来,你干嘛?”
顾美斯阴阳怪气的斜了她一眼:“我只不过是看你刚才蹲着帮我揉了那么久,补偿下你罢了。”他说着脚下步伐加快,薄唇紧抿显然没有再想理她的意思。
简美凉听了反而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双手有气无力的垂了下去,前半身直直的向下垂着。顾美斯余光扫了眼她无精打采的模样,别开眼不再看。
都说女人生来散发着天生母性,简美凉虽然对他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但是一回到顾园便迫不及待的往楼上婴儿房跑。
老陈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先生身穿黑色修身西装,头戴黑色礼帽的模样,惊得一时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好。
顾美斯在玄关站了好久,才觉得手上那抹柔软的触感消失。他摇摇头失笑,换了鞋脱下西服递给老陈:“吩咐厨房做些营养的,太甜太腻太油太辣的东西都不要。以后晚饭后都记得叫张医生来一趟。”
他拇指揉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可吩咐的了便抬步往楼上走。
身后老陈叫住他:“先生,你这里。”老陈说着指了指发顶。
顾美斯这才朝头上摸去,神色自然的将礼帽拿下来,扔到老陈怀里,转身的时候脸色不由一黑,步伐加快。
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时,主卧没有简美凉身影,等他绕到婴儿房时,便见她还坐在婴儿床边,对着两个小迷糊虫发呆。
顾美斯倚着门框,看着繁星下她柔和的面色,心跳一时紊乱,这是他最后能留下来她的可能。
如果我在这里不行,那孩子呢?能不能留住你的心。
他沉默的看了好一会儿,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洗澡下楼吃饭。”他说完便看到她眼里惊慌的神色。
顾美斯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转身走出了婴儿房,下楼的时候,脚步一度不稳。
他不知道这个策略行不行得通,他只知道最近不能离她太近,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进,至少不能有让她犹豫到想逃的想法。
既然她一时没办法走出来,他愿意这样不近不远的跟着,只要还在他身边,还在他眼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