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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ldo;黑锅兄弟！你上什么愁，这年头的事，一步步的演吧！都吃大锅饭也好，那才腾出工夫来歇歇腿哩！喂！柱子，老生财哥！&rdo;李麻子带了发号施令的口气，向房檐下正在弯腰劈干柴的柱子和张哑叭说：&ldo;你们俩快帮助点火作饭，吃完饭大家好干活呀！&rdo;李麻子讲完话，胖墩和朱大牛从大门口走进来。一见是他们两个，李麻子的高兴脸色消失啦，从心里有点不自然，身子向后慢退了两步，强颜微笑着向朱大牛点了点脑袋。

&ldo;李麻子，你当了张老东的代表吗？看你吹胡子瞪眼的，好威风呀！&rdo;朱大牛问。

&ldo;没有没有！咱在这是打杂儿的。&rdo;李麻子小声地回答，生怕冒犯了他们。

胖墩说：&ldo;谁在这负责哩！&rdo;李麻子顾不上答话，面向会长屋子喊叫：&ldo;老寿！快点出来！外边找负责人哩！&rdo;说完他吩咐胡黑锅替换柱子他们作饭，又向柱子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柱子一扯张哑叭的胳臂，两人就到村边放哨去了。吴二爷在屋里正聚精会神地整理出伕出草出粮的流水账，没把李麻子喊他的事放在心上，直到新账老账合拢后才慢慢走出&ldo;会长室&rdo;来。&ldo;你真是卖油的敲锅盖，好大的牌子呀！&rdo;胖墩冷言厉色地说了一句，吴二爷一见是胖墩，赶紧陪笑脸解释：&ldo;大兄弟，这可是误会，我没想到是你们来，光顾考慮两本账，生怕它们合不拢。&rdo;&ldo;误会不误会不要紧，我今天要检查检查你们。&rdo;胖墩一面说，一面跷起一条腿踏在凳子上，凳子被蹬的吱吱发响。他对吴二爷按着抗日救国的大道理，训了十几分钟的话。吴二爷听完说：&ldo;上级的政策我完全同意，至于我的工作呢！啊！请你们等一下。&rdo;他匆忙地从屋里捧出厚厚的几本账，他说：&ldo;我愿意叫上级查账，明白明白我的心。大兄弟，你很清楚，朱大牛也会告诉你们，维持会里下命令的是张老东，花钱的是赵三庆，我是当的过路财神，每天对木头（指算盘）说话，钱花的不少，凡经我手的都有账可查。&rdo;说完，他翻开大账本，指点着说：&ldo;你看！这是&ot;旧管&ot;，这是&ot;新收&ot;，这是&ot;开除&ot;，这是&ot;实存&ot;。&rdo;胖墩一看账本，满篇是弯弯曲曲的行书字，花哩花哒的看不清，他想：区委这两天正在村里，昨天撕了张老东的日本旗子，是按照区委的指示作的。今天区委给的任务是叫到村边放哨监视敌人，顺便打听一下张老东他们的情况，可没叫自己来查账，干这个岂不要误了正事啊！想到这里便告诉吴二爷说：&ldo;账你先保存着，我以后再查，告诉我，张老东他们干吗去了。&rdo;吴二爷说：&ldo;他们有两天没到这来啦！要找他的时节，我领你们到他家去好吗？&rdo;&ldo;不用！我们自己会去的。&rdo;朱大牛跟胖墩正要出门，柱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他说：&ldo;胖墩子啊！你可先躲躲吧！我跟张哑叭在村边正放哨，过来两个人，穿着便衣带手枪，盘问了张哑叭两句，见他不答话，就动手打他，看光景，八成是敌人来啦！&rdo;听说敌人来了，胖墩心里非常着急，一来是上级给的任务没完成，二来又怕敌人进村的消息区委不知道，这是多么大的错误呢？他跟朱大牛核计了一下，由朱大牛给二青他们送信，他去区委那里送信，能跳出圈子的话，大家在岔河南红荆地里碰头。

胖墩拐过维持会的街口，他心里犯了踌躇，眼前有两条道，一条穿街心，一条靠村边，从村边走安全点，有事可以往村北跑，就是耽误时间；从街里走，道儿近，就怕碰上敌人。为了很快赶到区委那里，他决定走十字大街。边跑边向后观望，拐过弯去便是东西大街，他朝西面一迈步，眼前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人喊：&ldo;站住！&rdo;&ldo;举起手来！&rdo;他抬头看见有几个化装穿浅色衣服的汉奸队，端着手枪逼问他，这时要背转身往回跑是非常危险的，汉奸队摆手叫他过去，他发现从他脚下到对方跟前要经过三四家门口，于是他很沉着地举起双手说：&ldo;我是老百姓！&rdo;

&ldo;不管是谁，滚过来！&rdo;

&ldo;好！我过去！&rdo;胖墩注视着瞄准自己胸膛的那几支黑亮黑亮的枪口，他装做很害怕的样子，贴着大街往前走，刚接近头一家门口，他猛然一蹲身钻进门去，这时候他顾不及插门了，顺手拉过门洞里那条长凳，横挡住门口，连一秒钟也没停，便急急的从这家墙头，爬到西房上，从房串房，胖墩是很熟的，他一连串了七八家，然后跳下墙来，从贾家胡同拐弯抹角地溜进区委他们住的房子里。田大车、王金山一见胖墩那副紧张的气色便问他：&ldo;有情况吗？&rdo;

&ldo;敌人到街里啦！有两三个持枪的便衣在后面追我哩！&rdo;

&ldo;嘿呀！你怎么暴露目标啦！&rdo;胖墩硬着头皮把去维持会的事讲了一遍。&ldo;既是这样，敌人一定在这一带搜，那咱们冲出去吧！&rdo;王金山说完话把盒子枪掏出来，扳开大小机头。

&ldo;老王！慢点！&rdo;田大车说，&ldo;不知道敌人有多少，随便冲是危险的。&rdo;他转回脸向胖墩说：&ldo;咱们先到洞里坚持，不行的话，再往外冲！&rdo;

&ldo;洞里不保险，我看还是冲出去！&rdo;胖墩知道他挖的洞身很短，不能容纳这么多人，就赞成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