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康白利寺格达活佛为和平解放西藏事业奔走的同时,西北局、西北军区也组成了一个8人劝和代表团。团长由青海省塔尔寺当才活佛土登居美诺布(达赖喇嘛的长兄)担任,副团长由青海黄南州同仁县隆务寺的夏日仓呼图克图(即活佛)、大通县的先灵活佛噶登加措担任。秘书长由夏日仓的弟弟寺庙强佐格来加措担任。我任秘书,我爱人程广惠为机要员,李铭同志为报务员,汪永德同志任藏语翻译兼摇机员。
经过两个多月的准备,劝和代表团带着中央批准的十条和电台及一些武器装备、生活物资,同青海各寺庙的朝佛者商人约一百五六十人结伴,于1950年7月由西宁出发,踏上了去西藏的漫长路程。
一路上经受了数不清的艰难困苦,冲破了噶厦政府设置的重重障碍,终于于1951年2月2日胜利到达目的地拉萨,并投入了紧张的工作。5月23日终于盼到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在首都签订,8月盼来了中央人民政府的全权代表张经武将军,9月盼来了解放军进抵拉萨。
历时一年零两个月,代表团胜利地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为西藏人民的解放事业出了一把力。这是党的民族政策的伟大胜利,我个人只是按照上级的指示做了些应该做的工作。
●到拉萨去
代表团从西宁出发,队伍十分庞杂,除代表团及随员外还有行商、骡马帮、朝佛的人员等。生活习惯又不相同,沿途气候变化无常,自然条件恶劣,人畜随时可能遇险;走完这条路已是不易,更何况还有人为的阻拦。代表团3位代表各人所抱政治目的、思想动机也迥然不同。当才作为首席代表,理应站在我代表团一边,团结全体成员积极设法使代表团顺利到达拉萨,完成祖国交给的使命。但他却代表西藏上层亲帝分子和西藏上层反动贵族的利益,企图尽快将情报送进西藏,破坏西藏地方政府和中央的谈判,破坏和平解放西藏,因而行动上与我们离心离德。每天宿营,总离代表团营地相隔半天至一天的路程,一旦有机可乘,总想把我们甩掉。先灵活佛是想借机会到拉萨朝佛拜圣。而夏日仓活佛却表现得意志坚定,工作热心积极,一路上做了大量工作。在我们到达可可西里那天下午,大约四五点钟的时候,马匹刚放出去吃草(马腿上都绑有绊马索)不久,就刮起一阵大风,足有十一二级(这在去西藏的路上是常有的事)。风过后一切如故,唯独将我们的4匹马&ldo;刮&rdo;跑了,其中很可能有人捣鬼。没有乘马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更谈不上完成任务。因而,我们被困了一个多星期。
对待这件事,3位代表采取了3种态度:首席代表当才幸灾乐祸地说:&ldo;这一下你们可去不成拉萨了吧!&rdo;我说:&ldo;我们总会有办法的:&ldo;表达了我们一定要到拉萨的决心.先灵活佛的态度则是表现出无能为力,说:&ldo;这可怎么办?&rdo;唯有夏日仓活佛和秘书长强佐格来加措,出主意想办法,一面派出自己的喇嘛四处查访寻找,一面采取摸顶念经等宗教仪式,接触当众族群藏地了解情况,经过许多周折,才算把马的下落查问出来。通过做工作,最后,为了向送还马匹的牧民表示谢意,赠送给他们最喜爱的礼物--步枪子弹200发。
我们带有一部老式的15瓦收发报机,一路上与组织保持联系,及时取得领导指示。在我们眼里,这部电台简直比自己的生命还宝贵。但当代表团到达黑河地区大约一马站的夏曲卡时,黑河四品官堪穷土登桑布,带六品俗官xxxxxx,出面阻拦我们前进,并声称要没收我们的电台和自卫手枪。我们当即向上级请示对策,复电说:&ldo;为了表示我们的和谈诚意,同意将电台和手枪交给西藏地方政府,但必须设法去拉萨。对新疆逃亡匪徒乌斯满、哈里瓦斯的部属要提高警惕。&rdo;翌日藏官xx带一个班的藏兵,准备动手拆除天线,当时我们正在联络,上级通知我们:&ldo;昌都已解放,把昌都解放的消息立即转告西藏当局&rdo;。电报还未收完藏兵就动手拉天线,程广惠同志全力与藏兵周旋,直至把电报收完。电台、手枪全被藏兵收走,与此同时,他们还企图搜查电报密码,但未能查获,仅将一本英文字典误认为密码抢走。这时大家又高兴又着急,高兴的是昌都已解放,形势对我们十分有利,着急的是电台被收走,从此失去了与上级的联系。但我仰牢记首长临别时的嘱托,一定要到拉萨去,一定要完成任务。当我们将昌都解放的消息转告西藏地方政府后,黑河堪穷土登桑布对我们的态度表面上稍有缓和,并给我们送来了一袋大米和饲料,但背后却在搞阴谋诡计。
我们到黑河地区两三天后,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连续下了一周,雪深过膝,青草、牛粪(烧柴)全被覆盖,牲畜无草吃。驮牛冻饿加上劳累死了两头,粮食也接近吃完,而黑河当局要等待拉萨的指示,不准我们前进。待天气转晴,冰雪融化,道路可行时,堪穷土登桑布邀我和秘书长到黑河堪穷官邸会晤,通知我们:&ldo;路开了,噶厦通知你们可以去拉萨,但因道路难行,人烟稀少,无处食宿,须分批走。即3位代表和随员先行两天,第三天你们汉人和其他人再动身。&rdo;就这样我们在黑河整整被围困40多天。
在黑河的40余天中,当才活佛一直住在黑河郊外,与噶厦官员接触频繁,当时我就有些不放心。分两批去拉萨,这显然是分裂代表团,从实质上改变代表团的性质,使它成为一个单纯的朝佛的宗教团体,而起不到劝和的作用。为了摸清底细,我找到首席代表当才活佛,以请示的口吻问他怎么办?他说:&ldo;代表团先走一步,你我都会到拉萨的。&rdo;我又问他,和平解放西藏十条原则转给噶厦没有?他说早已转达了,噶厦还没有表态。当时他的表情很不自然,我心中就有数了。过后,我马上和夏日仓、秘书长直接商量,做了形势最坏的谁备,把任务交给夏日仓活佛继续完成,并设法与我秘密取得联系。果然不出所料,3位代表顺利地到了拉萨,我等4人则被押往山南乃东。据说原准备送往山南与不丹交界的野人沟,后因昌都解放,形势向有利于和谈的方向变化,噶厦才改变原来的主意,在乃东把我们4名汉族同志软禁起来(这是押送我们的藏兵议论时被我们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