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宫撅了撅嘴,半晌之後,嘀咕了一声:「不知道……」
看来还没醉得太厉害……於是宋庭毅在玉寒宫对面坐下了,也不说话,拿过桌上盘子里碧绿的葡萄吃了一个。
玉寒宫趴在桌上把玩著手里的酒杯,嘴里小声模糊不清地嘀咕著什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直到最後才喃喃自语般说了一句:「那天,我跟他说要替他赎身……」
对面的宋庭毅眉头轻轻一挑,轻笑了一声,「你一直这麽说。」
「可他不愿意。」玉寒宫低下头,把脸埋在掌心嘀咕著:「他不愿意……我有什麽办法?」
宋庭毅没说话,并不是不想说,是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知道玉寒宫是真的喜欢那人,谁说风流放浪的男人不会有真心……然而感情这种事谁又说得明白?再好的感情,不是真的又有什麽用……
心头突然一紧,宋庭毅像是回过神,收起了心思抬起头看著玉寒宫说:「你不像是会为情所困的人,明明是来我这里寻开心,却每次都是来喝闷酒。」
玉寒宫呵呵笑了两声,歪著头看著他说:「我倒是想单找你喝酒,可怕你这老板不乐意啊。」
宋庭毅扬起嘴角笑了笑,伸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玉寒宫静静地看著他,男人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细细的纹,是无情岁月留下的痕迹,却不难看,反而有股特别的味道。
对宋庭毅,玉寒宫一直是好奇的。虽然开著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却不是那印象中的「穷凶极恶」之人。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从哪里来,以前是做什麽的,又经历了什麽?
玉寒宫有过很多关於宋庭毅的假设,以前也曾经问过,但都没得到答案。现在时间久了,反而不想知道答案了。
看著宋庭毅抬手将酒杯送到唇边,玉寒宫问了一句:「老板,你成亲了麽?」
手上动作一顿,宋庭毅抬眼看他,并没有回答。抿嘴笑了笑,反问:「如果我没记错,下个月就是你成亲的日子吧?」
听到「成亲」二字,玉寒宫苦笑了一下问:「你……也想对我说恭喜?」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但对玉寒宫来说,他要的并不只是一纸婚书和一个连话都没怎麽说过的女人。
宋庭毅并没有说什麽。
笑了两声,玉寒宫拿起酒壶举过头顶,仰头直接喝了起来。
一壶酒喝得差不多了,他一手拿著酒壶一动不动地坐著,半晌之後突然抬起头看著宋庭毅一本正经地说:「要不……我上你这来挂牌子吧?」
本来应该算是挺惊世骇俗的一句,宋庭毅却只是看了他一会儿,然後波澜不惊地来了一句:「你?」语气里不乏一丝取笑。
先不管玉寒宫说的是真是假,宋庭毅那像看无理取闹的小孩一般的眼神和语气却让他很不服气。
「怎麽著?我不行啊?」扔了酒壶双手一撑,玉寒宫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原地转了个圈,「我哪里不行了?」
这玩笑实在太傻,宋庭毅都不知道要怎麽响应他了。
可玉寒宫那股倔劲儿上来了,晃晃悠悠来到宋庭毅面前,弯下腰盯著他问:「你们这儿初夜价应该不低吧?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第一次,绝对的雏儿!我……呕」话还没说完,玉寒宫头一偏吐了出来。
因为没吃什麽东西,吐出来的也是酸水,散发著一股浓浓的酒气。宋庭毅皱起眉,这回才知道玉寒宫是真醉了,尽量忽视自己被弄脏的裤子,他伸手扶住快要倒下的玉寒宫,「你别闹了行不行……」
「闹?」吐完了人好像也没那麽难受了,玉寒宫声音陡然拔高,「我才没闹!我跟你说正经事!」
「你现在回家睡觉才是正经事。」多说无益,宋庭毅想站起来叫人把眼前的醉鬼送回去。
「不睡!」结果玉寒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原本软得像团泥一样却突然蹦起来了,嘴里嚷著:「开苞开苞!老子今天就要找人开苞!」
光说不行,还得做。
玉寒宫平时在家里懒得发慌,这时倒是勤快起来。一边嚷著「开苞」一边就往外边冲,吓坏了路过的小倌。
「清风阁」是相公倌,隔三岔五的被开苞的小倌不在少数,宋庭毅虽然也没做过逼良为娼的事,但基本上进来的小倌这头一遭都是泪眼汪汪、含羞带泪的,没一个嚷嚷著要开苞的。
头一次看到玉寒宫这样撒酒疯,宋庭毅满脸无奈。以前那个人在的时候,玉寒宫是万不敢喝成这样的,就算是有点醉了,也只是趴在那人身上吃吃豆腐而已,怎麽今天就发了疯了……
可也不能放著他这样不管,叹了口气,宋庭毅起身去追玉寒宫,准备在还没闹出什麽乱子之前想办法把人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