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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迈尔斯原以为他的爷爷是那个时代剩下的最后一个人。但看来并非如此‐‐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帮遗老，老头儿们一副硬邦邦的军人派头，带着他们驼背、干瘪的老太婆们，像一群遍走遍打瞌睡的乌鸦，步履蹒跚地走出隐居的木头房子，来到官邸。当别人把这位皮噢特&iddot;弗&iddot;科西根的孙子介绍给他们时，迈尔斯礼貌地忍受他们震惊和同情的目光，同时还要忍受那些人翻来覆去念叨的往事，讲的都是些在他出生前就死了的陌生人，以及那些‐‐他真诚地希望‐‐再也不会听到他们名字的人。

即使最后满满的一铲土被添进了泥坑，这一切也都还没完。从下午到晚上，弗&iddot;科西根官邸里挤得水泄不通，被一大群‐‐确切地说，不能称之为有良好祝愿的人挤满了。迈尔斯发现，除了朋友、熟人、军队同僚、公众人物，上述人等的妻子、马屁精、猎奇者，还有比他原以为的要多得多的亲戚。

弗&iddot;科西根伯爵和伯爵夫人在楼下脱不开身。社交礼仪总是束缚人的东西，就他父亲而言，再加上政治职责，也就变成了双重枷锁。当他的堂兄伊凡&iddot;弗&iddot;帕特利尔被他的母亲弗&iddot;帕特利尔夫人拽着走进迈尔斯家的大门时，迈尔斯决定逃到惟一一个还没有被敌军占领的房间。迈尔斯听说伊凡已经通过了军官候选资格的测试。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受得了听他们谈论那些细节。于是，他顺手拔了一把绚烂的葬礼礼仪鲜花，乘电梯罐上了顶楼的避难所。

迈尔斯敲了敲雕花的木头门。&ldo;哪位?&rdo;门里传出埃蕾娜微弱的声音。他转动珐琅质花纹的门把手，发现门没有锁，就把花伸进门缝里摇晃。又听到了埃蕾娜的声音：&ldo;哦，进来吧，迈尔斯。&rdo;

他走进来，靠在门上，冲她笑着。她正坐在窗边一把古董椅上。&ldo;你怎么知道是我?&rdo;迈尔斯问。

&ldo;噢，要么是你，要么是……没人会跪在门外给我献花。&rdo;她的眼睛还在门把手上游移了片刻，不自觉的泄露了她刚才的推断过程。

迈尔斯马上双腿跪下，快速地膝行过地毯，带着欢快的表情献上他的礼物。&ldo;瞧!&rdo;他叫道，埃蕾娜惊讶地笑起来。他的腿开始用一种痛苦的痉挛来抗议主人随意的滥用。&ldo;啊……&rdo;他清清喉咙，又用小得多的声音说，&ldo;你愿意帮我起来吗?这些该死的支架……&rdo;

&ldo;噢，我的天。&ldo;埃蕾娜扶他起来，让他坐在她的单人床上，帮他把腿放直，这才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迈尔斯环顾了一下这间小卧室，&ldo;这个小壁橱就是我们能为你提供的最好的房间么?&rdo;

&ldo;我喜欢这里。我喜欢这扇对街的窗户。&rdo;她向他保证，&ldo;它比我父亲在这儿的房间还大些呢。&rdo;她闻了闻献花，有股淡淡的清香。迈尔斯立刻后悔没挑选一些更芬芳的花朵。她突然抬起头怀疑地看着他;&ldo;迈尔斯，你从哪儿弄到的这些花?&rdo;

他脸红了，心里觉得有些不应该，&ldo;呃，从爷爷那儿借来的。相信我，他们不会发现的。那里有一大堆呢。&rdo;

她无奈地摇摇头，&ldo;你简直不可救药。&rdo;但她还是笑了。

&ldo;你不介意吧?&rdo;他不安地问，&ldo;我只是认为，比起爷爷，你更能从花上得到快乐。&rdo;

&ldo;反正没人会认为是我偷了花。&rdo;

&ldo;告诉他们是我偷的。&rdo;迈尔斯傲慢地说。他咬紧了腮帮子。而她正忧郁地凝视着花朵纤巧的构造，&ldo;你在想什么?悲伤的怀念?&rdo;

&ldo;老实说，我的脸大概像窗户一样容易看透。&rdo;

&ldo;根本不是这样。你的脸更像……像水，能看见所有的倒影和摇曳的光线‐‐我却从不知道它的深处隐藏着什么。&rdo;说道最后他降低了声音，以此来表现神秘的程度到底有多深。

埃蕾娜讽刺地笑笑，然后认真地叹口气，&ldo;我只是在想……我从来没有在我母亲的坟上放过花。&rdo;

迈尔斯却因为脑海里闪现出的一个计划而兴奋起来，&ldo;你想这么做么?我们可以从后门溜出去，爬上一辆卡车，没人会注意……&rdo;

&ldo;绝对不行!&rdo;她愤怒地叫道，&ldo;这么干对你没一点好处。&rdo;她转动着花束，阳光穿过寒冷秋季稀薄的云层，透过窗户，给花瓣镶了层银边，&ldo;再说，我也不知道它在哪儿。&rdo;

&ldo;哦?真奇怪。看军士对你母亲那么忠贞不渝，我还以为他会像朝圣者一样年年去拜谒呢。尽管他可能不太愿意回想她的死。&rdo;

&ldo;你说得对。一次，我曾跟他提起想去看看妈妈葬在哪里之类的话，可结果像是在对墙说话。你知道他那种样子。&rdo;

&ldo;是的，确实很像堵墙。特别是当他扑向某人时。&rdo;突然，一个闪念让迈尔斯眼睛一亮，&ldo;也许是内疚。她可能是在分娩时死去的，很少有女人是这么死的‐‐她在你出生时去世的，不是吗?&rdo;

&ldo;爸爸说是飞行事故。&rdo;

&ldo;哦。&rdo;

&ldo;但有一回他又说妈妈是淹死的。&rdo;

&ldo;呣?&rdo;迈尔斯那一个闪念没有稍纵即逝，成了他思考的对象，&ldo;如果她的飞行器掉进了一条河或类似的什么地方，这两种说法都可能是真的。也许是他把飞行器开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