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恩略有些吃惊,&ldo;噢,还没有,长官。&rdo;
迈尔斯停了下来,松口气,&ldo;别再这样说话了,索恩船长。什么反击?&rdo;
&ldo;我是在考虑,长官,肯定会有反击。就算没别的,还有那艘逃逸的快递船。我们是不是应该对此计划一下?&rdo;
&ldo;哦,当然。计划,是的。你,呃‐‐已经有主意了,对吗?&rdo;迈尔斯期待地问。
&ldo;有一点,长官。&rdo;索恩开始充满热情地具体介绍起来。迈尔斯发觉自己三句话中只听进了一句。
&ldo;很好,船长。&rdo;迈尔斯打断他,&ldo;我们要,哦,举行一个高官会议,在……在视察之后,到时候你可以对大家陈述。&rdo;
索恩满意地点点头,说要建立一个通讯监听岗哨,然后就退出去了。
迈尔斯头都大了。冶炼厂的建筑格局乱七八糟,各个建筑的高度参差不齐,显然都是随意建造的,让他完全没了方向感;而且什么事都要找他,包括每个生锈的门闩、可疑的焊接、堵住的厕所……
埃蕾娜焦虑地看着他,&ldo;怎么了,迈尔斯?你好像不高兴。我们赢了呀!&rdo;
一个真正的弗族人,迈尔斯严厉地告诫自己,不能把他的脸埋在部下的胸前哭,即使以他的身高可以很方便地做到这一点。
第十三章
迈尔斯对新领地的第一次视察虽然很快就结束了,却依然让他感到疲倦。&ldo;胜利号&rdo;是其中惟一能让人激动的部分。伯沙瑞着手安排一些细节,让超时工作的巡逻兵能看管好一大堆新来的俘虏。没有人会像迈尔斯那样强烈渴望有个双胞胎兄弟,他还希望伯沙瑞能当场有丝分裂,一个变俩。军士勉强同意让埃蕾娜代替自己做迈尔斯的保镖。只要一出军士视线,迈尔斯就让埃蕾娜像个真正的执行官那样工作,记笔记。面对如此纷繁杂乱、层出不穷的新细节,他甚至都信不过自己的快速记忆力了。
一个临时医务室在冶炼厂的医院里成立了,成为这里最大的机构。像其他地方的循环使用空气一样,这的空气干燥、寒冷、浑浊,带着芳香消毒剂的香甜气,本想用它来掩盖一股微弱而刺鼻的昧道,最终反倒成了汗臭、排泄物、烧焦的皮肉和恐惧气息的混合物。在新俘虏中挑选出所有的医务人员,让他们照顾伤病员‐‐看守他们,又得让迈尔斯从本来就人数稀少的队伍中抽调两三个人来充当警卫。在需要的时候,警卫也轮流充当助理医护兵。迈尔斯看到腾格能干的医生和助手在工作,便算这里视察合格了,只稍微提醒了一下警卫们的主要职责。只要腾格的医生一直在忙,那就是安全的。
迈尔斯对贝纳上校的神经质失去了耐心。而另外两个菲利斯军官漠然地躺着,对实施在自己身上的救援毫无反应。这么点小伤。迈尔斯盯着手腕和脚踝上轻微发炎的伤痕,皮肤下有几个注射针头留下的微小瘀斑。因为这种小伤,我们杀了人……被害飞行员的幽灵,像只家养的乌鸦栖息在他的肩头,竖起羽毛骚动不安,仿佛一个沉默的目击者。
在埃莉&iddot;奎因被送到(怎么送?什么时候能送?)有再生生物技术的医疗机构之前,奥森的医务兵借来了腾格的外科大夫,先给她做精密的脸部植皮术。
&ldo;你不必看这个。&ldo;当迈尔斯谨慎地站在一边观看手术过程时,他对埃蕾娜低语说。
埃蕾娜摇摇头,&ldo;我想看。&rdo;
&ldo;为什么?&rdo;
&ldo;那你为什么看?&rdo;
&ldo;因为我以前从没看过。总之,那是我欠她的。作为她的指挥官,这是我的职责。&rdo;
&ldo;哦,那么,也是我的职责。我和他一起工作了一个星期。&rdo;
医务兵解开她受伤时包扎上的纱带。皮肤、鼻子、耳朵、嘴唇都没有了;皮下脂肪也都烧光了;眼珠上蒙着一层白翳暴突出来;头皮全烧掉了。她想说话,却只能发出一声含混的咕哝。迈尔斯想起她的痛感神经已经被切断了。他猛然转过身,用手偷偷捂着嘴,艰难地吞着喉咙。
&ldo;我看我们不要待在这儿了。我们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rdo;他抬头瞥见埃蕾娜的身影,她脸色苍白,但很镇定。&ldo;你打算看多久?&rdo;他小声问。他心中默默地在说,看在上帝的份儿上,那本来可能是你,埃蕾娜……
&ldo;直到他们做完手术。&rdo;她低声回答,&rdo;直到我看她时不再感到她的痛苦,直到我坚强得……像个真正的战士‐像我父亲一样。如果我能做到对朋友无动于衷,那我当然就能对敌人无动于衷……&rdo;
迈尔斯本能地摇摇头,&ldo;嗯,我们到走廊上去谈好么?&rdo;
她皱着眉,紧闭双唇,看着他的脸,没有争辩跟着他走了出去,在走廊上,他斜靠着墙,咽着吐沫深深呼吸。
&ldo;要我去拿个脸盆么?&rdo;
&ldo;不用。我一会儿就会没事的。&rdo;但愿……这&ldo;一会儿&rdo;能尽快过去,千万别让他丢人现眼。&ldo;女人不应该上战场。&rdo;他最后说。
&ldo;为什么不应该?&rdo;埃蕾娜问,&ldo;为什么是那样,&rdo;她朝着医务室点点头,&ldo;发生在女人身上要比发生在男人身上更可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