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老子没死,你不用怕成这样!&rdo;简亦凡晃晃悠悠地扶着我爬起来,似乎在安抚着仓皇不知所措的肖勇旭和我,也在向狱警证明他没事。
可狱警才不管简亦凡有没有事,直接把肖勇旭铐起来架了出去。
原本嘈杂的空气霎时变得死寂,像一出滑稽的闹剧演成了默片。
直到离开看守所坐进简亦凡的车里,我都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远处呼啸而来遮天蔽日的阴云,把忽隐忽现的光撕扯成断裂的形状。
头上包着纱布的简亦凡,点了一支烟,告诉我:&ldo;老肖应该昨晚就把他弟弟换出去了,多半是想帮他弟弟顶罪,让他弟弟跑路,但没料到,反而害死了他弟弟……&rdo;
&ldo;你知道是谁杀了肖勇明。&rdo;
我一脸凝重地小声打断简亦凡,说出的话却从疑问变成了陈述。
整个冰冷的身体,还在被那只断手和那些照片带来的血腥恐惧支配着,止不住地发抖。
简亦凡阴沉着脸,腾出一只手,紧紧搂住我颤抖的肩膀,艰难地点了下头,一字一句地对我说:&ldo;别怕,我豁出命去,也会保护你和康康,只要……你别再张嘴离婚、闭嘴分手。&rdo;
明明记得,自己昨晚发誓离开简亦凡的决心,可被巨大的恐惧阴影笼罩着,我甚至连凶手是谁也没问,只觉得在他身边是安全的,觉得他是我和康康唯一的依靠。
我没有挣开他的手,也没有逃离他的怀抱。
仿佛误打误撞闯入了没有孔的封闭巢穴,我完全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重获自由。
缩在简亦凡肩头,透过一扇薄薄的车窗,我看到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舞落下,拼命试图把肮脏丑陋的血色真相,尽数掩盖,粉饰得纯白无瑕、了无痕迹。
正如那天回家后的我,竭力粉饰太平,装作我和简亦凡还相爱如初的样子,装作水怿心、简瞳、唐蕊、范映雪……所有人都不存在的样子。
为了遗忘这场命案造成的触动,我甚至自告奋勇拉着简亦凡,陪我和康康看了好几部电影,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尼姑奶奶和简姥姥的入住。
为了遗忘看守所发生的事情,为了遗忘我和简亦凡之间的重重隔阂,我甚至主动提出,跟简亦凡共同筹备婚礼。
可太阳总会出来,积雪总会消融,真相总会重见天日,容不得我们自欺欺人地逃避。
整整四天,我俩除了相安无事地聊工作、谈婚礼、哄康康、在老人面前秀恩爱,几乎零交流,晚上同床都背对背不说话。
我们怕触及那些不愉快的话题,于是默契地选择沉默,残忍地等待对方先被冷暴力逼到崩溃爆发。
未曾想,一月九号,我俩居然先等来了范映雪的爆发。
那天早晨,我和简亦凡各怀心腹事地去往简姥姥的服装公司,准备赶工订制婚纱。
结果,车到门口还没停稳,突然&ldo;哗啦&rdo;一声,简亦凡崭新的艳红法拉利,被泼满了水。
不!不是水,是油漆!
蓬头垢面的范映雪,不知从哪个下水井盖钻出来,歇斯底里地摁动着打火机狂吼:&ldo;狗男女!去死吧!&rdo;
看清范映雪邋遢扭曲的脸,简亦凡起先没什么反应,还不耐烦地扯了扯嘴角,一副&ldo;有本事你烧死我&rdo;的样子,慢悠悠地踩下刹车,摇下车窗,探出头抢白:&ldo;都什么社会了,还玩这套呢?你当我姥姥家的保安都是吃白饭的……我艹!&rdo;
话没说完,简亦凡爆出了粗口,瞳孔剧烈收缩,迅速伸手分别解开我俩的安全带,拉着我一骨碌跳下了车。
与此同时,拜范映雪抛出的打火机所赐,地面的火舌已经燃起,裹挟着滚滚黑烟,火速蔓延。
挨着我和简亦凡那台骚气侧漏的新车,很快从水帘洞变成了名副其实的&ldo;火车&rdo;。
&ldo;哔哔啵啵&rdo;的燃烧声中,车胎&ldo;砰&rdo;地爆开,车身坠落,震得整个地面都在跟着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