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志说:“很想让孩子快快长大,但又担心我们会老。”
岳母说:“不要怕。有苗不愁长,无苗想得慌。孩子一天一天的,不知不觉就长大了。我们家养四个孩子,仿佛还在昨天,但,一个一个都成家立业分飞东西了。现在我们老两人,也感到孤单,你们回来,我们很高兴。”
德志说:“是啊。我虽然钱少,我觉得满足,未来怎么样,不是思虑能解决得了的。我有时候盼望孩子长大,会走了,就方便了,不用成天抱着,做不了事。”
岳父说:“你说的是。”
岳母说:“不要着急,慢慢来。钱多也不能浪费,钱少也不要忧虑。只要不浪费时间,努力了,就行,至于结果如何,我们当然巴不得你们好,如果实在比不上别人,也无所谓。家人和谐,比啥都强。”
德志说:“谢谢你们给我你们的女儿,我觉得她还行,不浪费钱,也不追求吃穿,新衣服也喜欢,但不是买贵的,只要便宜的,且能穿上新潮的,就行。”
德志的妻子说:“没钱多狠啊,到超市或者专卖店,试穿衣服,又不买,人家给了我多少白眼啊。我只装作没看见。反正把好衣服摆出来就是让人家试的,不试怎么会买,如果怕别人试穿,干嘛要摆出来,不如藏在仓库里得了。”
岳母说:“你也是的,都孩子他妈了,还爱虚荣,衣服只要穿上得体大方就行,显得庄重,别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不好看,又不正规,又浪费钱。”
德志的妻子说:“妈说得对。我就是忍受不了那种虚荣心的折磨,有了好衣服,心里总想拥有,就给自己心理暗示,说,没衣服,没衣服,打开衣柜一看,不少衣服,都不合适,不合适。选来选去,还是穿了刚才脱下来的衣服。没办法,女人好像天生就是衣服架子,总要挂上一两件好的装点门面,其实,我也不想,可是不得不去做。”
岳父说:“买衣服,别买那些带子多的,须须溜溜的,或者口袋多,不知道要装多少钱才装得下似的。真正用得着的口袋就那两个,最好,别在口袋里放东西,显得鼓鼓囊囊的,炫富吗?”
德志说:“没错。”
德志的岳父在京都当过兵。喜欢简单的生活,通过刚才一席话,可见他当初的选择,只是军民一家,和德志的岳母结合,相互影响,慢慢地变成了琐碎起来,也渐渐消失了军队的作风,慢慢地和平民一样了。
不过,骨子里还是渴望那种生活,孩子一多,如同小牛,牛栏里就不太干净了。可是,牛很有用,少了牛,槽头干净,没牛就没生命,没有劳动力,就没有了收成。光图槽头干净,还是远远不够。
德志帮岳母烧火,德志会做的不多,锯木头、劈柴、然后码堆,这些粗活,德志会干,但不能干时间长,毕竟不是经常下力气的人。想必他们也能体谅。再就是,村里生活跟城里生活不同,城里有煤气,不用砍柴、劈柴,也不用担心没有柴。村里什么都有,从烧的到吃的,要啥有啥,就是烧火不方便,需要合作。当然,如果功夫高,也能一边烧火一边做饭,这可能也分等级,德志不知道排在哪一级,他在努力学习烧火,尽量让火发挥到作用。
乡下人做饭,还是靠柴禾,这些东西,烧起来特别有劲儿,做出来的饭菜格外香。除了棉花杆、芝麻杆还有树枝,这些东西在德志岳父母家随处可见。加上附近有短松岗,其它杂树也挺多。靠山不愁柴,靠水不愁鱼,这里有柴有鱼,的确是个好所在。德志不是为了生计,宁愿在乡村生活,这里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他的条件达不到,如果有钱,就不用种地。想吃菜,就种一点,也不累。德志的目标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走,争取早点实现。
城里做饭靠煤气,这些液化气非常快,用来烧水还可以,但是用来炒菜做米饭,就无能为力了。
吸引德志回到岳父母家的原因之一就是来体验一下,农村人的饭食,跟城里比起来,有格外的风味儿。
烧火也有学问,把柴挤成一堆,火容易熄灭。德志开始烧火,没经验,火老是熄灭,不停地用吹火筒吹,才有火起来,但没过多久,灶膛里的火又熄灭。岳母说:“等你烧火,我们到晚上都没饭吃。将柴架起来烧。火要空心,这样才不会熄灭。人要实心,才会有真朋友。”
德志很感谢岳母这番话,原来,烧火也充满了哲理。
德志不知道他妻子为何不懂这些,他们姊妹四个,相对来说,老四还懂事些,其他几个都太直率,不知道如何拐弯。这样容易得罪人。包括德志,都和得罪差不多的音,不知不觉,就把人给得罪了。
而德志的姨妹子,却是发高帽的。腰里别了一圈的高帽子,见了谁都发一顶,吹捧几句,人家就高兴极了,没有办不成的事。这些高帽子都不需要去投资,花很多钱去买,而是因客观情况的变化而变化。说话得体,不知不觉就进入了设计好的话题。
面条、馒头都不算白,可是吃起来有一股麦香,没有染色,没有添加剂、没有防腐剂、膨化剂,很好。这些原始的食品,没有深加工,倒显得受人欢迎,看起来不太好看,但是,吃起来觉得香甜,另外,还吃的比较安心。要是回来,种地的肯定是德志的妻子,德志不会去种地,他种不好,反而落埋怨。在农村,没有闲下来的时刻,总是做不完的事,不是这事,就是那事,事做不完,一方面是人贪心,总想多捞一点。另一方面是习惯,做惯了活儿,突然停下来,恐怕要郁闷出疾病来。
德志到岳母家,可以完全放心,吃的食物没问题。有问题的就是水,她家没有打深水井,大概只有十米左右,地面的水、农田的水都极有可能渗透到井内,然后经过抽水,到水塔,经过沉淀,再到农户家,没办法,水里有些土腥味,才喝的时候,很不习惯。心里的阴影就是,这水不够卫生。
德志很想帮他们解决吃水困难,可是,项目的落实需要一定的关系。德志所去的地方,和省民宗委有着密切的关系。没有关系,比登天还难。除非自己有钱,拿钱出来给大家解决吃水困难。可惜,德志没钱,虽给别人做好事,轮到自己,却无能为力。对尴尬的理解,大概就在这里。
但是,从小教育的方向是,要为大多数人谋福利,不要自私自利,但是,这个方向好像有点问题。自己的温饱都没解决,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怎样为别人谋福利呢?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多了,无论在何方,都要学会适应环境,不能埋怨周围的环境,即使在咒诅环境,环境还在那里,对环境的改变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心境。
德志也只是借力使力,用别人的钱办实事,不是靠自己的能力,自己的财力来为大家服务。在山区,在陌生的地方,根本没有可能照顾家人的需要。对于岳父母的需要,德志无法满足。这在周围的邻舍中,岳父母都没办法解释。
帮助了那么多的人,轮到自己,却没有办法,这种情况不知道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也就是说,机构领导没有放权给德志,一个项目,没有领导的支持,是不可能得到资助的。说到底,德志还是没有权力,也没有权利,在这种事情上,他表示很无奈,但是又很不甘心。总在想办法突破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有能力,能给家人带来保障和平安、喜乐。
在大方向上,还需要明朗。德志很清楚,以前和现在所做的项目,在归州,那里和省民宗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德志的岳母家,虽说在农村,所说在“三不管”地区,这些汉族地区的边区,无人顾及,无人关心,交通不便,非常有需要,可是,没有谁来援助。”边区“要想得到帮助,得到发展,必须要靠自己,外界只是一方面的资源支持,但最终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动力。自己不做,别人累个半死,也于事无补。德志不是为了项目能落实到没有关系的贫困农村而忧心,而是为了机构的发展和个人的发展不相匹配而忧心。这种忧心,就像蚂蚁一样,在德志的心里爬来爬去,不知道怎么样处理。他不是政府的官,也不是机构的官,他只是一介平民,一个无名小卒。要想有所进步,必须要坚持,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出来,到达极致,不要被动挨打。不久,就有希望达到目标,实现平生的抱负。
德志想到这里,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着灶膛的火舌舔着锅底,岳母在锅台前忙碌,德志感到心里有些酸酸的,两滴清泪竟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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