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的东青鹤听着耳边人焦急的低唤,轻轻搭上了对方的手,柔声安抚道:&ldo;没事儿的,我的眼睛待出去了就会好的。&rdo;花少宫主的嗓音比以往要低沉许多,听来雌雄莫辨,甚至有些轻颤:&ldo;谁关心你的眼睛了,我是说……我支撑不住多少时间的,你别犯蠢了,现在回去,还可保命。&rdo;东青鹤却笑着摇了摇头,只问:&ldo;你告诉我周围是什么情景?&rdo;花少宫主心内思绪万千,但是他也知道既然人都来了,也早已过了能后悔的时候,于是将此刻境地对东青鹤全全说了起来。他们现下应该离地府的枉死城黄泉道等等正中之地很是遥远,而是在渺无人迹的边界处。&ldo;这儿的地上每隔几步都印着奇怪的符文,&rdo;花少宫主看着脚下泛着惨绿的陌生印记说道,回头又见那儿不辨方位的人险些一脚踏空落入一处洼地中,不得不伸手拽住了他。&ldo;这应该是阴司的镇魂符,&rdo;东青鹤被他牵着慢慢往前走,魂魄虽觉不出冷暖,可他仍是能感知得到对方手心的绵软,不由微笑了起来,&ldo;还有呢?&rdo;花少宫主又抬头四顾,找了半天却什么都瞧不见:&ldo;没有了…哎,不对,那是什么?&rdo;他眯眼望向半空一处,明明灭灭,冷冷幽光:&ldo;……一面镜子吗?&rdo;&ldo;可是半阴半阳边缘绘着八卦?&rdo;东青鹤问。&ldo;不错……&rdo;&ldo;那是地府高悬的三魂镜,共九九八十一面,汇成一方巨阵,大概就是这些镜子和地上的符文相交以克制住了所有入内的妖邪之气。&rdo;东青鹤边说边想,半晌道,&ldo;我知道该如何对付混沌了。&rdo;东青鹤让少宫主给他指明了大致的方位后,慢慢松开了对方的手,抽出长剑浮至半空一番腾挪翻转,片刻,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符阵。他对眼前人道:&ldo;这是一个光阵,一会儿我想法子将混沌引至镜下,你便催动此阵,阵内的光束只要透过三魂镜射到混沌身上,它必会元气大伤无法动弹,然后我就可以取得混沌之血了。&rdo;然而花少宫主听后却迟疑了:&ldo;我怕我修为不够……&rdo;东青鹤一愣,明白过来,对方想必也猜到了自己已知晓他并不是真正的花少宫主,而是附身在其肉体上的魂魄。刚才二人手心交握,东青鹤趁其不备有悄悄探过对方的修为,他身上妖气颇重,并不是人,而是一介妖修,且修行的年岁比自己应该更小,对方在元神出窍后,便无法再借用花见冬的内丹了,以他此刻的状态能维持住人身没有化出原型,已是勉强,若一会儿还要催动光阵,的确不容易。&ldo;无事,我助你一道,莫要担心。&rdo;东青鹤握了握对方的手心,&ldo;我们只要等着就好。&rdo;幽冥界的正中之地所藏得镇魂驱魔的符咒更多,混沌兽不敢过去,更不敢被巡逻的鬼差发现,所以它逃无可逃的时候注定还要回到此地,他们与其到处去寻,不如就地以待。只是这一等就又等了大半天,随着时间过去,东青鹤原本昏沉的视线慢慢已能窥到些暗影了,他向那光阵望去,可见其内一人抱膝而坐,一反往日跋扈骄纵的姿态,显得特别乖巧听话,东青鹤只觉自己的心都跟着软了。正胡思乱想间,忽然远处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窸窣声,是那去而复返的混沌兽。不同于之前的迂回闪避,这一战东青鹤真是拿出看家本事同混沌分了个你死我活,那混沌虽被制约了邪力,但依然很难对付,东青鹤几乎拼着力竭的一口气将混沌钉在了三魂镜下!而一旁的花少宫主也及时催动脚下光阵射向半空中的三魂镜面,镜面一瞬便散出了炽白的流光。只是不知是否因他法力不达还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那被三魂镜映到的混沌兽并未如所料那般动弹不得,相反它如遭巨慑,本已穷途末路的一团黑雾忽然又涌动翻滚起来,膨胀积聚,最后若利剑一般直直窜起,朝半空的三魂镜一头撞去!一瞬间,东青鹤就见那镜面裂出了几道狭长的细缝,刺目的炫光似决堤的洪水哗啦啦自碎裂的缝隙间泄了出来,漫过脚下的大地,也漫过那惨绿的符文,使它们像活了一样涌动震颤起来。同时,被炫光照到的东青鹤四肢渐渐麻痹,头颅处则升起一股撕裂般的剧痛,视线被扭曲,感知被搅碎,神魂都仿佛被那灿光所剥离了出去,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