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们把它放低些,&rdo;我说,&ldo;并且把桅杆放下;这样比较安全。&rdo;
&ldo;不,不,见鬼!&rdo;叔父喊道,&ldo;就让暴风雨袭击我们,就此把我们带走;只要暴风雨能把我们带到岸边,我不管暴屈雨是否会把我们的木筏打得粉碎!&rdo;
这几句话刚刚离口,南方的地平面上突然发生了变化;积在一起的水蒸汽凝结成冰,从云层最远的尽头吹起来的风在狂吹着;黑暗不断增加,直到最后我连最简略的日记也记不成了。
木筏被掀了起来,向前跳去。叔父倒了下来,我起紧爬到他旁边。他紧握着锚索,似乎在欣赏这个景象。汉恩斯一动不动,他那奇特的面孔叫人想起古代人的脸。
桅杆很好地屹立着,虽然帆涨得象即将爆炸的气泡。
&ldo;帆!帆!&rdo;我喊着,一面做手势要把它拉下来。
&ldo;不!&rdo;叔父回答说。
&ldo;不,&rdo;汉恩斯微微摇着头也说了一句。
大雨形成一道咆哮着的大瀑布,遮蔽了我们正在拼命地往那儿逃去的地平线。然而我们到达瀑布的时候,桅杆被雷电劈开了;响亮的雷声里夹杂着刹亮的闪光。水蒸汽已经变得白热化,雹子打在我们的工具和枪的金属上,发出耀眼的光亮;澎湃的浪头仿佛发着火光。
强烈的亮光使我目眩,我的耳朵被雷声震聋了,我不得不紧靠着象芦苇般弯下的桅杆。……
(这里我的记录很不完整。我在这里只发现记录了几个粗略的观察。然而它们的简略和不连贯可以反映出我当时的心情。)……
8月23日星期日我们被没有听到过的速度带着前进‐‐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这一夜真可怕;不得安宁‐‐不断爆炸的声音。我们的耳朵在流血,不能交谈一句话。
闪电继续着。我看见弯弯曲曲的小道先是往下、然后向上遇到花岗石顶。如果它坍下来,那可怎么办!这时候出现了几个象炸弹一样爆炸开来的火球,可是闹声并没有增大,因为那种声音已经响得人的耳朵都无法辩明了。
云端里仍旧不断地闪射出电光。无数的水柱冲到空中,然后又轰然例下,溅起一片水珠。
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叔父直挺挺地躺在船梢。
天越来越热了,我看看温度计,水银柱指着……(数字已经看不清了。)
8月24日星期一这个海是不是就没有尽头了呢?气压为什么那么低?再不会恢复原状了吗?我们除了汉恩斯以外,都被疲乏征服了。我们仍然对着东南方向行驶,从阿克赛岛算起已经旅行了六百多英里了。
中午时候,暴风雨更激烈了;我们把一切东西都绑在木筏上,包括我们自己,并且让波浪在我们头上溅过。
整整三天,我们没法交谈一句话。我们张开嘴,掀动嘴唇,但是发不出能使人听得清的声音。即使凑着耳朵喊也听不清。
叔叔走近我,说了几个字。他好象是说,&ldo;我们完了&rdo;,但是我不大肯定。
我写字告诉他:&ldo;我们把帆拿掉,&rdo;叔父表示同意。
忽然在木筏附近出现了一个火红的球,同时桅杆和帆被卷到很高的地方,看起来就好象古代奇待的鸟‐‐翼龙一样。
我们给吓得瘫痪了;这个半蓝半白、直径大约有十英寸的火球,以极快的速度在暴风雨的冲击下滚动着。它到处飘荡,落在木筏的一块木板上,在粮食口袋上跳动着,又轻轻地跳下,然后再弹起来碰着弹药筒。可怕!它要爆炸了!不,这明亮的东西离去了‐‐在汉恩斯的身边飞翔,汉恩斯只是注视着它‐‐然后又到叔父和我的身边徘徊。它在我的脚旁转动,我想走开,可是不可能。氮气的味道充满在大气里,使我们的肺部感到窒息。
我为什么不能拔脚后退呢?啊,我明白了,这个带电的球已经吸住了所有的铁器;仪器、工具和枪都摇撼着并且发出铛鎯铛鎯的声音,我鞋底的钉子牢牢地吸住了绑在木头上的铁板。
最后,正当这只火球要来抓我的脚时,我用力把脚移开了‐‐
啊,多强的光啊!这个球已经忽然变成无数道喷向天空的火光!现在一切都完了。我看到叔父四肢摊开地躺在木筏上,汉恩斯仍然掌着舵,可是由于他浑身都是电,一直在吐火。
我们在往哪儿去?我们在往哪儿去?
……
8月25日星期二我头晕了好久,刚刚恢复过来暴风雨继续着‐‐闪闪的光亮好象一条一条的蛇。
我们还在海上吗?是的,我们以一种无法计算的速度前进着。我们已经过了英国、英吉利海峡、法国,也许已经过了整个欧洲!……
又听到新的声音‐‐什么东西在冲击着岩石!可是这时候‐‐……
第三十六章 我们到哪儿去?
所谓&ldo;我的航海日记&rdo;写到这里结束,这次木筏虽然失事,我的航海日记却幸运地仍然保留下来。现在我重新开始我原来的叙述。
我们触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只觉得我已经掉到海里去了,而我之所以没有死,我的身体没有粉碎在尖削的岩石上,全亏汉恩斯的有力的胳臂把我从深渊中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