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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2页）

秦礼言没听清，又问了一遍，&ldo;你说什么？&rdo;

&ldo;好话不说二遍。&rdo;拎着秦礼言站起来，&ldo;你要去哪儿？不早了，我也要走了。&rdo;

秦礼言含糊不清地说了声&ldo;去东郊&rdo;，黑眼镜也没在意，俩人各怀心事分了手。

秦礼言坐在公交车上认真揣测张程那句不说二遍的&ldo;好话&rdo;，足足过了一个小时，大概猜了出来，秦礼言鄙夷：&ldo;无稽之谈！谁信啊！&rdo;但是，内心深处‐‐就在左心房与左心室的交汇角落里，一个小小褶皱却在强烈反问：&ldo;过来人难道睁眼说瞎话，自己给自己受的苦难找借口？&rdo;

在离小区四五百米的地方下了车，秦礼言慢吞吞往方铮驰家蹭，一路上也没闲着，先把来这儿的理由想好了，他要是问就这样回答‐‐我要画画，事关五千块钱的生意。

进了门，找了一周，没睡觉也没炒股票，书房里还是狼籍一片。秦礼言的那些说辞没了英雄用武之地，懊恼：枉费我搜肠刮肚绞尽脑汁。

秦礼言黑着脸站在客厅里，&ldo;大白天的也出去鬼混！&rdo;

钻进画室，抽出曾经被划破的大宣纸，握着铅笔不知道怎么下手。&ldo;什么是霸气的？&rdo;翻着眼睛瞪吊灯，&ldo;干脆画老虎吧，你长的就跟只矮脚虎似的。&rdo;

秦礼言到网上搜了张老虎水墨画，打印出来，照着它构图落笔，两个多小时之后，自作主张题写‐‐偏向虎山行。掏出傅抱石的章，&ldo;啪&rdo;一声盖上。

秦礼言看看表，十点多了，烦躁，不知从何而来的闷气郁结心中没处舒散，抱怨：&ldo;就五千块钱，难道还指望我给你一点一点描工笔，来幅写意挂着意思意思得了。只要是毛笔画的文化就低不了，完全符合你的要求。&rdo;

肚子饿了，秦礼言开冰箱找了个面包，一口咬掉一大半，进厨房泡了杯碧螺春，看见旁边放着毛尖，镊了几颗加进去，喝一口，鄙薄：&ldo;就听你胡扯！&rdo;

刚吃完饭，手机响，秦礼言接起来，问：&ldo;高伟成，什么事？&rdo;

&ldo;生活补助你不要了？还是找到了金主看不上这几百块钱了？&rdo;

&ldo;你胡说什么？&rdo;秦礼言脸通红，心里疑惑：这点混帐事情难道都传到他耳朵里去了？&ldo;我马上就去拿。&rdo;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正想进画室取老虎画，不经意从窗口瞥见方铮驰从闵榛的车上下来，秦礼言微笑，但紧接着就&ldo;吱溜&rdo;一声钻进书房，虚掩着门察看动静。

方铮驰进来，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嘴角渐渐弯起一道弧线。不动声色地换了拖鞋，拎起皮鞋跟秦礼言的旅游鞋放在一起。脱掉外套扯下领带扔在沙发上，进厨房沏了杯茶，坐在楼梯上喝完，依旧无声无息。又站起来，进厨房做饭，没一会儿，阵阵香味忽忽悠悠飘进秦礼言的鼻子。

秦礼言悄悄出来，蹑手蹑脚地进画室卷起画，贼头贼脑地换鞋子，轻轻转门把，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刚打开门，方铮驰端着盘子笑眯眯地问：&ldo;舍得出来了？吃完饭再走。&rdo;

秦礼言后背僵直，耳朵通红，跟偷了东西被人逮到似的，都没好意思回头，&ldo;呼啦&rdo;一声旋风般卷了出去。

方铮驰微笑：适当的冷落果然能收到奇效！

秦礼言先去了趟纺织品物流公司，把那幅粗制滥造的画卖了五千块钱。回学校到学生处领了八百块补助金，又到老梆子那里领了一千二。临出门，白教授说：&ldo;我那学生说你的旅游文章写得不错，送来了酬劳，拿去吧。&rdo;又递出一千五百块，秦礼言兴奋，恨不得一口亲在老头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

秦礼言掏了点积蓄，凑足一万块，给方铮驰打电话：&ldo;你在家吗？&rdo;

方铮驰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周围清风徐徐弱柳款摆，&ldo;不在，你要过来吗？傍晚吧，跟我一起吃饭。&rdo;伸手拂开柳条，笑着问：&ldo;想吃什么？&rdo;

&ldo;我……我还要上班。&rdo;

&ldo;吃完了上班并不迟。如果我给你放假……&rdo;

&ldo;我要上班！&rdo;秦礼言&ldo;喀吧&rdo;折断了一根藤条，&ldo;我要上班！&rdo;

&ldo;真敬业，&rdo;方铮驰抚弄旁边的吊兰，&ldo;吃笋烧肉好不好？&rdo;

秦礼言&ldo;哦&rdo;了一声。

很久都没人说话，电话里能听见双方和缓的呼吸声。

方铮驰举目遥望云层，轻笑，&ldo;从这里看天空，纤丽纯净，深不可测，似乎又清澈见底。妙曼！妙若！妙不可言！&rdo;

秦礼言傻了，彻底傻了，揪了串紫藤花一朵一朵排出掌心，愣了半天，支支吾吾地问：&ldo;你……你学……文学的？&rdo;

方铮驰支着脑袋无声地笑，明明满脸捉弄的表情，声音却非常平和，&ldo;一个家庭用不着两个人一起学文学。&rdo;

秦礼言毫无征兆地&ldo;啪&rdo;一声合上手机盖，从紫藤架下站起来，拍了拍满身的落花，透过紫色花丛凝视天空，鼻子一歪，&ldo;妙曼？灰蓝色配上灰白色，工业污染严重，连只小鸟都没有，哪只眼睛能看得见妙曼？&rdo;

心里狐疑：他这几天怎么了？吃错药了？明明就是个jian商，干吗愣是把自己伪装成诗人？

傍晚，秦礼言回去，在阳台上找到方铮驰，他正睡得沉静。

秦礼言看看手表，四点多了，坐在旁边不知道要不要叫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