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上,找个人,问点事。”霜降轻松道。
上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霜降,你有未竟之事,我不便劝阻。只是有句话——虽然你如今也领悟了——真相往往埋没在虚假之下,行事之前,万万三思。”
霜降微微眯了眼睛,笑道:“和尚,你知道,我有一个强大的仇家。如果是初到蓬莱的那个我执刀登上天界找他算账,你猜结局会是怎样?”
“一死而已。”
霜降点点头,继续试探道:“那如果……我不曾来凡间,未见过那让我牵挂的人,只抓着那点仇恨不放,又会怎样?”
上善摇摇头,含了悲悯:“走上极端。”
霜降看着他。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有感觉,这和尚对天地人的态度都是一视同仁的,听闻天界之事不惊讶,不像是个单纯的人界之人,又总隐隐把他往正确的路上引,若萍水相逢,不应当这般劳心竭力。
他心里感激,不愿和上善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上善送他到蓬莱与人间的交接处,他回身,直截了当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上善垂目念一句阿弥陀佛,只道:“故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上善到底是谁。
第四卷没存稿了,容我请几天假……10号更新。
第67章戏精互演现场
“你在做什么?”
沙泽一扬眼,望见了殿门外白衣的少年。少年一副好生精致的面相,却苍白得很,只唇间抿着一丝浅红的活气,一双漆黑的眼静静地望过来。殿外是天界永远温和的万顷金光,光芒在少年的周身镀了层金边,倒把他衬出几分仙气——忽略他手里提着的剑和剑上浓稠的血的话。
沙泽挑了挑眉,抱肩看着少年,不说话。少年也不急着再问,慢条斯理地擦着剑,一步步迈进大殿里来。殿中地面光滑如镜,少年踏上去敲出不紧不慢的脆声,沙泽向他的脚底递去一眼,干净雪白的少年倒影却是漆黑的,身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周身萦绕着不详的黑气。
沙泽自己脚底下的倒影也不干净,汹涌着无尽的血气。
“战神殿不许吾等踏入,”少年轻轻说,剔透如黑琉璃的眼睛里无情无感,“上次被抓到,罚你罚得还不够?”
沙泽嗤笑,压眼的长眉下一双凌厉的眼,微微眯起来时全隐在暗影里,显得无端阴鸷:“此地除了战神,谁都不该来。你若真把刑戈的话当回事,我就不会在这里看见你。”
“灾神大人说笑了,”少年不卑不亢道,“我是见你入殿,怕你做出什么有损于战神殿的事情进来抓你的。追究起来,还是你的失职。”
沙泽不耐道:“行了墨知年,别跟我玩这一套,当年我下界时你说要与我合作,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你一个祸神,还有兴趣守那破天条?”
墨知年笑了笑,没有反驳。他上前一步,走到沙泽身边,伸手擦去他面前的一面镜上的浮尘:“因果镜。你想看谁的因果?”
沙泽不答,却道:“我记得,你是九重山的弟子。你的那个师尊,从极域捡回去了一只小金乌。”
墨知年的手指顿了顿,刹那间心思电转,转瞬就穿起了前因后果,垂着眼看着光滑的镜面,面色如常道:“你这般一说,我倒是记起了。当年你被我师父打散了降落在人间的投影,我还在纳闷为何你在降旨时要横生枝节与师父一战,莫不是和这只金乌有些关系?”
“那金乌落下人间正在极域,和李疏衍在一处,我降旨时与他们打了个照面。那时那金乌可能是撞坏了脑子,很有些痴傻,我的确动过心思,把他带回天上。”沙泽道。
“那时天帝对金乌一族的灭杀令已经下达了一段时间,你既发现了人间有金乌的行踪,为何不禀报战神?”墨知年轻柔问道,“为何任这漏网之鱼在九重山躲了这么多年?”
沙泽先是盯着墨知年,然后侧过头看着因果镜,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笑音压得低,笑意却猖狂,透着股疯劲:“我为什么要上禀?”
墨知年终于正眼看他。
“小子,那是金乌,守护晷景的种族。他们强大,有将这天界翻覆的能力,这么多年却与世无争,安分守己的结果是一顶反叛的高帽和一旨灭杀令,”沙泽叹,“这个种族就此消失,可真是太遗憾了。”
“遗憾?所以你故意放了他,故意隐瞒了他在人界的事?”墨知年道,“你想……看他复仇?”
“那只小金乌我见过几次,他是金乌大族长的儿子,脾气嘛,可不算太好。”沙泽笑,指尖拈着一枚火红的羽毛,他将羽毛投在因果镜上,而后手指在因果镜上一划。银面镜如水面般吞掉了羽毛,而后其上云雾波动,霜降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镜中,“你说他上来天界后,会发生什么?”
墨知年看着镜中的青年的身形,暗沉沉的目光终于闪烁了一下,如同深潭池面上一尾鱼倏忽游过。他俯身细细打量了一下霜降的周遭环境,而后直起身子,向战神殿外走去。
沙泽看着他的背影:“你要去找他?”
墨知年恍如未闻。
沙泽扬了声:“怎么,你还念着同门之谊,还想着要救他吗?九重山是什么下场,他的五师兄是什么下场,又是谁造成的,他难道不知道吗?”
墨知年终于止住了步子。他回过身,看着因果镜前大红衣袍的青年,警告般地:“沙泽。”